進了藥鋪,請坐堂大夫開朗治療發熱的藥方,讓小厮抓了上好的藥材,在另一隻胳膊上挂上去,揚長而去。
她鬼鬼祟祟來到謝府旁的偏僻院牆附近,這裡一牆之隔就是謝懿居住的小院,她用力将胳膊上挂的大包小包抛進牆内,由于雙手受傷,她隻能借着一旁的樹幹,艱難地往上面爬。
經過幾次嘗試,終于她蹲在牆上,不自覺露出得意的笑,但不曾想剛一低頭,和下面挺拔站立的少年對上了視線。
少年黑衣黑發,膚色蒼白,一隻手拿着她剛抛過去的包裹,聲音清冷沙啞:“又來做什麼?”
諸甯翻身跳了下來,正落在他面前。
少年往後退了兩步,和她拉遠了距離。
諸甯見他後退,心中起了想要作弄他的心思,于是又賤兮兮地朝他逼近兩步,雙手背在身後,略彎腰朝向他道:“還能幹嘛,來幫你啊。”
見他沒有任何反應,依舊冷冰冰地看着她,沒有任何表情。
諸甯見狀嘟囔了一聲:“無趣。”
便回身将散落在地上的包裹一一撿起。
撿完後一回身,少年又不見了蹤影。
“膽小鬼。”諸甯小聲吐槽,随後拎着大包小包進了房間。
她厚着臉皮,絲毫不顧少年的視線,将東西一股腦放到桌上,大喇喇地坐下,毫不客氣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
用袖子抹了抹嘴唇後,不等謝懿開口,她先發制人:“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你先别說。”
眼前的少年靜靜看着她,羽睫像一把小扇子,臉龐精緻的像是玉雕似得,他抿着嘴唇沒有開口,像是在等待她的下文。
諸甯将一本書和紙一摞拍在他面前道:“你幫我,我幫你,怎麼樣?”
“幫我抄三遍這本書,我給你提供上好的藥材和食物,當然,如果必要的話,我也可以幫你教訓欺負你的人。”
說罷,諸甯白淨的臉龐靠近謝懿,烏黑的眼睛眨巴着緊緊盯着少年的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謝懿沒有回避她的視線,那雙清淺明亮的眼睛沉靜如水,沒有起一絲波瀾。
諸甯半響沒有得到回應,心中急躁頓生,正要出聲催促,眼前少年點頭忽然沉聲回答了一聲:“可以。”
謝懿隻想盡快擺脫這位不知世事的大小姐,或許隻有答應她的要求,或許她會很快膩煩,之後就不會再來騷擾自己。
諸甯一愣。
随即臉上綻放出大大的微笑,帶着些嬰兒肥的可愛的臉龐瞬間明麗起來。
諸甯挪到謝懿身邊,從那摞紙中抽出幾張紙,不同于其他空白紙張的是,這幾張紙上已經寫滿了字,她将這幾張紙鋪放在他面前,“這是我的字迹,如果可以的話,可以仿照我的字迹來抄寫。”
說完,她忽然想起什麼,看向謝懿。
“之前一直沒在學堂看到你,你在哪裡讀書?”
聽到諸甯詢問,一直面容沉靜的謝懿忽然有了反應。
他垂眸,長長的睫毛遮住眼睛,瘦弱的身軀顯出幾分脆弱,他低聲回答:“我沒有去學堂。”
諸甯沒料想到這一點,頓時有些瞠目結舌,堂堂侯府中的少爺竟然不去學堂讀書,當下世家弟子雖然能靠着繼承過的不錯,但也僅限于有繼承權的世家嫡子,如果是庶子出身,還是要靠科舉才能入朝為官。
但看謝懿在謝府的處境便能想通這是怎麼一回事,但諸甯沒想到謝府主母能做到這種地步,這是要徹底斷了謝懿的後路,保證自己兒子的地位不受一絲威脅。
“那你可學了寫字?”諸甯試探着問。
謝懿擡眼:“會的。”
“那就好。”諸甯松了一口氣。
少年忽然握拳抵住嘴巴,悶聲劇烈地咳了起來,白皙的面色漲紅了一片。
她想起來拿過來的東西,便拆包裹便問他:“前幾天是誰在幫你煎藥?我買了藥材還有些吃食。這些可是上好的藥材,一定會藥到病除的。”
“我自己煎的藥。”止住咳嗽後,少年好不容易平複了呼吸,聲音還帶着些沙啞。
說着,修長的手指指向外室内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中擺放的小藥爐。
“要幾日後來拿?”
“三日。”
少年點頭:“你回去吧,三日後來拿就是。”
諸甯卻搖了搖頭:“那可不行,我要每天都來檢查你的進度,萬一你不信守諾言,三日後沒有抄完,那我不完蛋了。”
諸甯拿過一包藥材走向那個小藥爐:“我幫你煎藥,你現在就開始吧。”
她有些心虛:“讓病号生着病還幫我幹活是不是太沒有人性了?”
又想了一下,自顧自地擺了擺手:“算了,我這不是在幫他煎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