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仆走後,諸甯從房檐上跳了下來,來房門前,看着那仆人放下的飯菜,撒在地上一大半,遺留在飯碗中的所剩無幾,而門口且基本就是清湯寡水,連她家仆人吃的都不如,諸甯皺着眉頭将地上食盒踢開。
輕輕打開将房門打開一條縫,趴在門縫上往裡面瞧。
忽然,一隻眼睛對上她的視線,諸甯吓的發出驚呼,連連後退,看着眼前的門被裡面的人拉開。
随着門被打開,一股涼意從門内滲出,屋子裡光線昏暗,門口站着一個人,正冷冷盯着她。
諸甯冷靜下來,仔細打量門前的人,正是昨日的少年。
少年因為受傷有些無力,雙手抱胸倚靠在一旁的門框上,唇上蒼白,臉側的一片淤青依舊刺眼,身着白色外衫,在瘦弱的身體上顯的空落落的。他的眼睛隐在額前散落的頭發下面,正冷冷盯着她,顯的有些陰鸷。
諸甯站在原地正思量着要怎麼打招呼,少年卻沒等她開口就又轉身離開,進入屋子深處。
諸甯看着他離去的身影,立即反應過來,跟着他踏入屋内,屋子裡空蕩蕩的,除了幾樣必要的簡陋家具,就什麼也沒有了,而且這屋子也太陰冷了吧,抱着胳膊的諸甯四處打量着。
他好像不是很喜歡陽光,四處的窗戶都關的死死的,隻留書桌旁的小窗開着一條縫隙,漏了些光亮,才不至于黑暗一片。
那少年一瘸一拐地往屋内走,走到書桌旁,扶着桌子坐在椅子上,又拿起桌上放的書,借着僅有的光線讀書。
諸甯見他沒有驅趕她的意思,拿着食盒來到桌前,自己尋了一個椅子,自顧自地尋了個位置坐在他面前,将食盒中的飯菜一一端出來,放在他面前。
少年看到她的動作愣了一下,然後蒼白的臉慢慢漲紅,一下站了起來,撐在桌上的手青筋暴起,他開口說話,聲音冷厲:“滾出去。”
諸甯聽到他的話,身形明顯停頓了一下,不可思議地擡頭看他:“你說什麼?”
“昨日你幫我,我很感謝。但你沒必要再來玩弄于我。”少年的嗓音中壓抑着什麼。
“我知道像你們這些整日無所事事的公子小姐,每天衣食無憂,内心無聊空虛,好不容易遇到了像我這種人,總想作出一番樣子隻為了自己虛僞的自我滿足。”
“可是......”少年的嗓音徒然拔起。
“我不想成為你們的玩物,也不需要你們虛僞的幫助!”
諸甯愣在原地,她沒想到他會這麼想,她盯着眼前少年因為情緒的波動而微微顫抖的手,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站起身來,拿起空食盒,認真地說:“我沒有想玩弄于你,如果我的舉動讓你感到被冒犯,那對不起,我馬上就走。”
說完,諸甯站起來就往外走,走到門前,她停住腳步。
“你可以對我有惡意,但沒必須拒絕那些飯菜,畢竟接受對你自己最有利。”
謝懿看着門口的少女消失的背景,忽然無力地頹然坐倒在椅子上,低頭捂嘴輕咳了幾聲,淺色的瞳孔盯着眼前的飯菜意味不明。
走出屋門的諸甯一個翻身上了謝家屋檐,施展輕功,足尖輕點,往家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小姑娘不似在少年面前的冷靜模樣,她氣的直磨牙,臉上氣鼓鼓地,“這家夥真可氣,活該他可憐被人欺負,我就是犯賤才去幫他。”她雙手捏成拳頭,氣的直錘空氣。
等到回了家,坐在自己房間床上的諸甯已經微微冷靜了下來,回想起那少年的表現,總讓她聯想到她當初在雨夜遇到的那隻剛出生不久的小貓。
那天她從外面亂逛回來,天色昏暗,天空開始飄起小雨,初春的時節依舊有些寒意,她瑟縮着抱着胳膊取暖,想趕快回家洗一個舒舒服服的澡,然後鑽進自己溫暖的被窩,當她翻過一道胡同時,她停下腳步,疑惑地探頭往胡同深處聽,有東西正發出微弱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