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山頭隐約晃過一道熟悉的火光,方青源才張了口:“等。”
俞伽大叫:“等什麼!等不了!”
“……等餌上鈎。”
随着方青源話音落下,山裡亮起大面積的火光!
火光點亮整座山頭,怒氣沖沖的村民們舉着火把走來,被放走的大叔和那個婆婆也在。
——你把大叔放走幹嘛?
——等什麼餌上鈎?
俞伽腦子裡念頭無數,火光逐漸點亮眼底,她忽然想起很多此前遺漏的細節。
——村民意圖讓我們和蔣盲相互殘殺,為什麼?他們是不是殺過化為惡神的蔣盲,卻發現殺不死?
而蔣盲出于某種目的留在抱山村,導緻它不敢輕易對村民動手……
它在擔心什麼?
她在找什麼?
俞伽脖頸僵硬,咔咔轉了半圈,看向倉庫内部。
火光晃動,那個孩子睡得正香。
-
“抓人!”村長大手一揮,“把蔣高巧的孩子找出來!”
一衆男丁應聲而上!
幾個少年犯從腕表摸出各類武器;
倉庫内,幾個高中生捂着孩子的耳朵,眼淚無聲而落。淚水砸在積灰的胸牌上,露出灰痕下的“記者”兩字。
轟!——
铛!——
外面亂起來,高中生低下頭,牢牢抱緊孩子。
沙沙。
倉庫深處有一道影子爬過來。
高中生沒聽見,還在哭。
沙沙沙。
聲音大了,幾名高中生擡頭看去,霎時大腦宕機,連叫都忘了該怎麼叫。
那是一個身形變異到誇張的女人,雙手焦糊扭曲,一對巨大的子宮擠出她的後頸。
一隻子宮呈半透明狀,内部似有嬰孩輪廓流動,另一隻子宮開口流出無數道粗重的鐵鍊,黑色的鮮血随鐵鍊而落。
“手,子宮,鐵鍊,”張書齊沉聲道:“蔣盲的狂躁三階段。”
蔣盲口喘粗氣,盯着方青源的背影。
方青源始終沒動。她背靠倉庫,等蔣盲看到孩子,才傳聲過去:“不久前我借了你一道煞氣,現在你還我一個人情。”
倉庫外打得一片混亂,有村民看到裡面的蔣盲,大聲慘叫出來。
蔣盲喘聲更陰森了,顯然意圖把這些村民全部殺掉,不願和方青源講條件。
“你想殺誰我不管,全殺了我也不關心。”方青源側了側頭,目光落向半空。那裡浮着一隻袖珍的金屬球,球頂懸着一環金屬圈,像丘比特頭頂的光環。
“我用煞氣點出十四道監控的位置,你借殺人的動作把這些監控毀掉,做得到嗎?”
蔣盲低吼一聲。
“好,”方青源閉上眼:“去吧。”
……
……
混亂。
尖叫。
血流成河。
不過幾道呼吸的時間,少年犯們就全然定在原位,不再動一下。
不是蔣盲殘忍的殺人場景驚到她們,而是地上那幾隻碎裂的金屬球。
監視器代稱“丘比特光環”,一套監視器共七組零一隻,共十五隻,按規定設置在副本中。
蔣盲動作大,煞風走勢詭谲,每殺一個人都會從半空砸落一隻監控器。而每一隻監控器的破碎都在提醒少年犯,原來,芥下門真的在監視她們。
原來,團結湖和起枭路的确知情,的确聯手将她們扔進了這座大山。
這座吃女人、賣女人、連對死後的女人都要進行算計的大山。
南臯碾碎腳邊的監控器,沖向最近的村民,明顯動了殺氣。
“退回來!南臯!”吳償喊道:“少年班禁止濫殺!影響中期審查!南臯!——”
不巧,離南臯最近的是那個婆婆。
婆婆早被蔣盲吓飛了膽,腳下一崴當頭摔倒,正巧避開南臯的一道攻擊,她再睜眼,南臯的第二招已經砸上面門!
啪。
南臯眼前一晃,方青源的手正抵在她拳邊。
“滾他爹的中期審查。”南臯說。
方青源垂眼看她,正要張口,長而微翹的睫毛忽然抖了一下。
她低下頭,南臯随之低頭。
……方青源的腹部紮出一柄長刀。
刀帶着血,捅破黑色作戰服,暴露在暗沉的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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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你看!”婆婆“唰啦!”拔出刀,對着村長大叫,“我也有功啦!我也有功啦!哈哈!”
周圍人驚呼,可方青源毫不在意。她周身煞氣爆開,當空擴散,猛然鎖向異常波動的位置!
找到了!最後一隻監控器——
孫艾明還有一口氣。她體内有方青源的煞氣,方青源能感知到她被村民扔在哪裡。
方青源在黑刹身邊跟了一個月,自然知道最後一個監控的作用。它是全套監控設施的核心,隐蔽性最高,直接連入芥下門監控室。
這副本顯然是芥下門設的一個局,方青源不準備讓其他少年犯死在局裡。
隻要速度夠快,她完全能通過最後一個監控器打出通靈陣,把孫艾明和其他人轉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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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環環相扣,可方青源沒能做到。
煞氣剛觸及最後一隻金屬球,小球突然爆開了。
不是自爆,是連帶副本外圍一切封鎖領域的轟然巨爆!震撼的、炫目的高溫烈火燒了半山的封鎖線,金屬球不過是烈火捎帶而過的小小誤傷。
轟——
半空,赤紅雙翼赫然刮破黑夜!
黑色焰火自羽翼贲張而落,轉瞬間落下地表,死死捆住每一個村民!
赤紅羽翼一閃而過,方青源望向半空的赤紅殘影,臉上滑過一抹怔色。
她突然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不等動作,她背後忽然一熱。
有人自身後貼近,不由分說地撈過她的腰,一手按進傷處。朱雀火洶湧澎湃,毫不遮掩地灌入,沒有控制輕重和數量。
方青源被燙得一顫,剛要說話,身後的人先開了口。
“先保自己的命,再考慮其他人的生路。第一次下本就教過你,忘了?”
聽語氣,顯然氣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