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栖說:“那個找事的李子虎已經坐車回去了，也不知道為啥。”

江碎把頭縮在肩膀裡:“你們先吃吧，我先不過去了。”

劉栖自然知道他心裡面在想什麼，于是說:“我們都知道你可能要冷靜一會，但是我們根本沒有在意那些，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們都清楚。”

“……好。”

江碎走到營地，低下頭想要減小存在感。

七班的人根本沒有什麼異常，就像以前那樣子和江碎相處，隻有許謝一個人坐在小闆凳上，什麼也不說，江碎心一 緊，走到許謝旁邊，找了個小凳子坐下來，許謝一直低着，因為帶着帽子，看不清他的神情。

江碎看了他一會，他以為許謝已經不想和自己一塊了，可是他真的不想逃避。

江碎沙啞開口:“你……”

他現在真的不想看向許謝了，他有些慶幸許謝沒有擡頭看自己，不然他此刻一定會回避。

許謝身體微側，沒說話。

江碎壓下心頭的酸澀，起身準備離開。

這時卻被一隻手拉住了，那手的主人說:“别走。”

江碎停住，轉頭看他，許謝拉他坐下，聲音低沉:“我是生氣了。”

江碎聞言，兩隻手無處安放，隻說了句:“對不起，我好像欺騙了你。”

許謝擡眼看了眼江碎，對上了許謝的視線，江碎幾乎是在一瞬間躲開，他真的不敢直視許謝。

許謝低沉地笑了聲:“傻不傻，我生氣隻是因為我不喜歡你這麼說自己。”

江碎想起了那一句:我就是一個爛人。

原來許謝是在氣這個。

江碎說:“就因為這個?”

許謝點頭，還裝作很生氣地說:“你好過分啊，明明認識那個什麼虎，先前還那麼坦然自若的。”

江碎哄道:“好了好了，我錯了，行嗎？言言?”

其實他這聲言言叫得很沒有底氣，他根本不确定許謝内心究竟在想什麼。

許謝擡頭，說:“你以前什麼樣子，和你現在根本沒關系，誰說抽煙打架就是爛人了?你根本不要去質疑自己，好不好？”

江碎點頭，二人坐下，江碎說:“言言，你喜歡漫畫是嗎？”

許謝回得很認真:“對啊，因為我覺得很有意思。”

江碎假裝不經意間問了句:“那……你覺得油畫怎麼樣？”

許謝思索片刻:“我沒有了解過，我當初隻了解過漫畫，對于油畫這一類，不太了解，我覺得其實油畫更可以傳達出畫本身的意境吧。”

江碎點頭:“我也是這麼想過的。”

許謝問:“所以，遂遂喜歡油畫?”

那他為什麼還同意自己教他畫漫畫?

江碎說:“我從小就喜歡，但是我最後還是選擇了……未來還是想選擇網絡漫畫。”

許謝問:“為什麼?”

江碎搖搖頭，反問:“假如你有一個夢想，但是你躲避着它，去走另外一條路，你會是因為什麼原因？”

許謝不語。

江碎見狀，隻是說:“因為根本沒有辦法去做的好，沒有能力，害怕看見了失敗的自己，會質疑自己生下來是不是就沒有這個能力，無能為力。”

與其看到自己根本沒有能力去完成它，還不如自欺欺人，讓它成為一個遺憾，而不是根本完不成的執念。

許謝問:“你的夢想是什麼？”

江碎說:“帶着我的作品，登上國際藝術交流會的舞台。”

許謝沉默片刻說:“可是，你不試試怎麼知道?與其逃避，不如試試，萬一可以成功呢？”

江碎搖搖頭，握住了手腕。

江碎緩緩道出了真相。

江碎有腕管綜合征，他根本不能長期拿起畫筆畫出油畫，隻能用數位軟件畫網絡漫畫。

他的手腕不能長時間擡起，而畫一副油畫需要很長時間，也不可以進行高強度練習。

江碎的腕管綜合征很難治療，他不是沒有去找醫院，但是每次都是無能為力，他每次想要改變一切，拿起畫筆練習，可是僅僅幾個小時就會開始顫抖，醫生多次警戒他，這麼下去手是會廢的。

他是真的喜歡畫畫，後來就走了網絡漫畫這條路。

擺在皖城的那幾幅油畫畫完，加上他零零碎碎做其他事的時間，也差不多隻用了三個小時，江碎對這幾幅其實根本不滿意，可是他隻能畫到這種地步，就隻能畫到那種地步，對于真正的油畫家來說，隻不過東施效颦罷了。

他根本就不敢去賭。

他會對自己真的失望的。

許謝聽完江碎的話，沉默片刻，半晌才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一切，現在沒有獨自承受這一切。”

（作者有話說:我對這種綜合征不太了解啊，如果有什麼出入可以當作本書獨自的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