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霜枝這才停止與嶽中的交談。
情這一字,當真是最為難以捉摸。
“所以嶽兄和那花妖是做了什麼要緊的交易嗎?”
嶽中之前提到過說是中斷了他,再聯想到他為情所困,以及花妖并沒有傷及他,想必嶽中肯定是和花妖做了什麼交易。
嶽中再次半死不活的開口了,隻是相較剛開始被救下時相比,已經好很多了。
“對過去的我來說,重要極了,隻是你們的出現,讓那交易對于現在的我來說,已經可有可無了,甚至沒有最好。"
聽完這話,宋霜枝感覺不太妙。
他和料峭似乎剛好是在最為重要的時間節點出現了。
“是什麼交易。”
“告訴你也無妨了,我讓花妖拿去了我對娘子的愛意,以及我們所有相愛的記憶,我原本是想,讓那花妖先取出我對她所有的愛意,放進傀儡裡,等我将一切事情處理好,再将我所有的記憶都放在傀儡裡,這樣我就能一直和她在一起,現在,花妖被你們激走了,我的記憶也都不見了,現下我的腦海裡現在全無歡喜——"
此時,祠堂的門大開。
不知進來了終娘子聽進去了多少,隻聽得大門猛地被推開,而她大聲賀喜:“全無歡喜最好,我們就此别離,而你這惡鬼就應該下地獄。”
宋霜枝不明所以,當即看着料峭的方向問去:“這是怎麼回事。”
兩個當事人聽到宋霜枝的問題都沒有回答,于是料峭隻好将她聽到的關于兩人的故事原原本本的講了出來。
宋霜枝聽完也是不相信,于是直接開口問嶽中:“嶽兄,這是怎麼回事。”
嶽中沒有開口。
因為,某種程度上來說,終竹悅講的都是事實。
而在他們看來,嶽中的沉默就是在默認事實就是如此。
隻是這其中,還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嶽兄,你不是鬼,為什麼要做這些讓人誤會的事。”
此時的嶽中再次振作起來了。
他盤腿坐在地上。
慢慢開口了:“我雖是個修士,可阿悅是鬼啊—”
這時,再親昵的稱呼從嶽中最終喊出,卻再也喊不出那種缱绻膩歪的感覺了。
現在的“阿悅”對于嶽中來說,已經隻是個微不足道的稱呼罷了。
而終竹悅聽到嶽中口中的鬼是她後,卻驚詫不已。
原本平靜的情緒再次破裂。
聲音再次拔尖,高昂:“我怎麼可能是鬼!他日日控制我,日日監視我,我怎麼可能是那個惡鬼呢!”
沉悶的聲音再次傳來:“我日日操控你,日日監視你,那你可知道我日日以身飼鬼,日日将自己的壽命渡給你,隻求你能活得久一點,再久一點……"
嶽中現在的語氣,平靜的讓人害怕。
“你說我軟禁你,讓你出不去村子,我承認我是設下了那樣的陣法,那你可知道你隻能靠我活着,靠我在村子裡設下的陣法活着?”
“帶你去鎮上不讓你自己走,我那是怕你被人發現你的不正常,我怕被那些修仙者發現你是個鬼将你除掉!”
“你的軀體是我一點點費盡心思,掏空心血溫養出來的,我怕你無聊,還将你生前後來死去的好友都一并移入了村子。”
“曾經的我比任何人都愛你……”
聽到這的終竹悅根不相信是這樣的結果。
此時,她的腦殼似乎是止不住的疼,隻見她扶着腦殼,神情痛苦,最終,在苦苦掙紮下,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此時的她仰望着祠堂内的大佛,愣愣出神,似乎腦袋已經不疼了。
料峭立即扶着終竹悅坐起。
“娘子怎麼樣了。”
此時的終竹悅一聲不發。
但是嶽中卻是知道什麼情況。
他起身,朝着出口走去,背對着終竹悅,恰好将外面照射進來的所有眼光都遮擋在外:“既然你想與我和離,那便和離吧。”
這聲音好輕,好淡,不帶一絲情感……
“阿悅,我再給你十年壽命,隻要你不出這村子,你就能一直活着,直到我死了,陣法失效了,你也還能再活十年,如果你要出村子,隻要不碰上驅鬼師,你還有十年可活。”
嶽中當着倆人的面将十餘年的壽命給了終竹悅,僅僅一瞬間,就已經能瞧見嶽中的發絲越發的透光,臉上的皺紋也多了不少。
想必,這十餘年的壽命,對于嶽中來說,已經是最後的極限了,不然,一個修仙者也不可能衰老至此。
随後,嶽中不帶一絲情感,迎着初升的晨光一步一步消失在外。
料峭還沒有使眼色,宋霜枝就很有眼力見的自己跟上去了。
此時的料峭則負責照看受傷的終娘子。
終竹悅哭的差不多了。
就被料峭帶回了原來的屋子。
料峭臨走前給她帶了話:“嶽公子的迷幻陣已經破除了,姑娘往後好好生活吧。”
關上門,料峭走了許久,還是感覺,好像能聽到終娘子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