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嘉不知道他不在的短短十分鐘内房間裡發生了什麼,剛一拉開浴室門,他還支着手臂擦頭發,孫千遠不睜眼直直要往屋裡鑽。
他一把扯住對方衣領。
孫千遠的衣服不知道洗過多少次,摸着很薄很軟,本就松垮的衣領經不住他的蠻力,直接露出了一半肩膀。
孫千遠扭過身子,細碎的黑發将眼睛遮的嚴嚴實實,同時鄭嘉也注意到了對方手裡抱着的東西,問:“換衣服了?”
對方沒搭理他,隻動手掰開了他的手掌,還要卯着勁往裡面鑽,鄭嘉想到裡面還有自己的東西,眼角一抽,握着他的肩膀把人推開了,說:“等等等等,你三分鐘後再進來。”
說完自己閃身進去,咔哒一聲又鎖上了門。
被關在外面的孫千遠眼神有點發直,無意識地重重摩擦了下手裡濕透的布料,臉上紅的要滴血,偏偏隔着一個拐角,江迩下了床無聲無息走到他身後。
“我放在桌上的傘,沒看見嗎?”
孫千遠被吓一跳,差點蹦起來,一轉臉差點和江迩鼻尖相觸,後者彎着腰退開,依舊保持着和他視線齊平的姿勢。
還帶着笑,和剛才自己換完褲子轉身時看到的一模一樣。
好似情景再現,孫千遠止不住的渾身發燙,剛才他的褲子濕透了,連帶着裡面,因此換衣服時要從裡到外換上一遍。
他信了對方說的那句不會看的鬼話,背對着他脫了個幹淨,套上新睡褲之前,他鬼使神差地扭過頭,正好撞見江迩笑眯眯偷看他。
他半點沒有被抓包時的臉紅心跳,甚至還明知故問:“換完了?”
孫千遠慶幸自己隻是轉頭,沒有直接扭過身子,他麻木着臉哆哆嗦嗦動作着,,内褲都穿倒了,換完衣服就抱着東西來浴室前面等鄭嘉。
他怕是再也不能面對江迩了,無論從那個角度說。
因此江迩湊上來時,他直接後退,後腦勺撞在門上一聲巨響,摔到的屁股一碰到更疼了。
但他忍着沒動。
江迩有時候會帶眼鏡,黑色細框眼鏡架在鼻梁上,中和了他身上的冷,更添秀氣,他輕柔地把手指插到他腦後,稍一使力就帶着他向前一步。
他手上用力揉了揉剛才撞上的地方,又說:“可能是我放的地方不明顯,還害你回來頭發都濕了。”
孫千遠直愣愣地撒謊:“嗯,我是沒看到……”
聲音越來越小,孫千遠估摸着時間,耳朵聽着門裡的動靜,覺得鄭嘉快要出來了,被他撞到這一幕,那自己忍耐半天不去找江迩不就白忍了?
孫千遠已經不對先前想的“成為江迩好朋友後再撮合兩人”這一計劃抱希望了,按現在這個走向看,最後他可能成為主角攻受之間的小三。
在這個讓人虎軀一震的猜想面前,孫千遠對自己居然喜歡男生這一闆上釘釘的事實都不太在意了。
他緊張地看着對方,想扭頭就走,但江迩用力頗大,甚至另一隻手箍在了他後肩,像是一個密不透風的懷抱。
下一秒江迩失落的聲音砸在耳中。
“今天是怎麼了,我哪裡惹你不高興了嗎?”
他貼在孫千遠頸邊,冰涼的鏡框貼在臉上讓他一哆嗦,悶悶否認:“沒有啊。”
他大可順水推舟認下來,直接和江迩絕交,讓面目全非的劇情稍微往原軌偏移,但話到嘴邊卻滾不出去。
這番對話被009看到不知道會被數落成什麼樣子。
江迩:“那就好。”
但這個超出男性朋友距離的煽情懷抱卻沒松開,鄭嘉推門出來的時候大門直接撞在江迩手背上,還是那隻帶着傷疤的左手。
鄭嘉見兩個大活人不顧旁人死活在他面前摟得難舍難分,抓着内衣騰不出手指指點點,經過他們的時候屈肘狠狠頂了下江迩,恨恨道:“你把他放開。”
看見鄭嘉的孫千遠掙紮的更厲害了,一瞬間江迩松手,脫離桎梏的他手足無措,抱着衣服去了浴室。
兩秒後——
江迩禮貌敲門:“孫千遠,你衣服掉了。”
孫千遠木着臉看懷裡,上衣在,褲子在,唯一不見的隻有那塊布料最少的。
門開了又合上,晾完衣服的鄭嘉過來視察情況,險些被拍一鼻子灰,看着江迩還維持着伸手遞東西的姿勢,怪道:“你倆怎麼回事?”
“沒怎麼。”
這人又恢複了慣常的讨人厭的嘴臉,說話不看人,聲音冷冰冰。
這一點還真不如他那個一身黑,搞行為藝術的朋友。
鄭嘉切了聲,不過見他和孫千遠分開了也就不再着急了,美滋滋上床,給自己被窩裡噴了香水,準備好眼罩耳塞蓋上被子了。
連孫千遠什麼時候上床都不知道,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五點半,鈴聲打響才蠕動兩下摘了眼罩。
“孫千遠,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