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嘉走到門口正好聽到這兩句話。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鄭嘉頭皮一麻,抱着手臂回頭看了一眼。
孫千遠已經老老實實坐在了後排江迩曾經的位置,正趴着寫作業呢。
他收回視線,三言兩語打發走了這倆人,前後不超兩分鐘,再回頭的時候孫千遠桌邊擋了個異常惹眼的男人。
鄭嘉眸色深深,三步并作兩步趕過去,江迩已經離開了。
鄭嘉:“告狀精跟你說什麼呢?”
江迩還沒走遠,這個距離鄭嘉聲音又那麼大男生一定聽到了。孫千遠看過去時正好捕捉到男生腳步頓住。
孫千遠:“你這麼大聲做什麼!”
孫千遠還沒在他面前這麼硬氣過呢,第一次站起來吼他居然是為了個告狀精。這個認知讓鄭嘉格外惱火,忍不住更大聲吼:“你比我還大聲呢!”
是他理虧,和孫千遠講道理赢不了,他索性找了個别的切入點。
隻是孫千遠并不想和他吵,定定看他兩秒坐下繼續寫題。
兩人同桌的第一天以冷戰結尾,就連回到宿舍鄭嘉也沒從對方臉上看出一絲松動的迹象,他抓狂地想究竟他是大哥還是孫千遠是,自己好吃好喝地供着就算是養條狗也比他有良心。
起碼不會為了一個外人吼自己。
熄燈前鄭嘉把自己的枕頭換到了另一側,對面的孫千遠原本正在看英語作文,看到他的動作也把自己的枕頭移到了另一邊。
窸窸窣窣的動靜吵的人心煩,鄭嘉咬牙道:“真是吵死了,趕緊和告狀精一起搬到樓下!”
樓下,自然是那個被鄭嘉授予五毒俱全桂冠的宿舍。
孫千遠動作僵滞了一秒,開始更大聲地抖枕頭。
第二天早上,冷靜一晚的鄭嘉還是拉不下臉,磨磨蹭蹭到了出宿舍的鈴打響,他看了一眼正在摸面霜的孫千遠,決定對方開口自己就下台階。
他看着對方擦完面霜,掏了下衣兜又拿出了護手霜,還不是搓兩下完事,人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墨迹。
鄭嘉不敢眨眼,對方的每個動作在他看來都像結束信号。
終于——孫千遠擦完了。
他清了清嗓子,鄭嘉也站起來整整衣領。
“江迩,我們走吧。”
鄭嘉不知道這兩人什麼時候這樣熟了,現在都能當着他的面約飯了。
鄭嘉氣得錘桌子,但根本無人在意。
他終于決定做那個遞台階的人了。
先一步到班裡,鄭嘉做了一番準備,見孫千遠來了擺了個自認憂郁的姿勢,卻隻見孫千遠屁颠屁颠去了新班長桌前。
一旁的鄭嘉險些咬碎一口銀牙。
江迩被選為班長并不是一件值得意外的事,他一個從普通班殺出來的年紀第一,成績是有目共睹的,再加上現在的班主任是英語老師,上次期末考他又占了英語的單科第一,這個結果挺正常的。
孫千遠剛和江迩共進完早餐,有些激動還想說什麼,不過觸及到男生沒剛才熱情的臉色他頓了兩秒,說過再見就走了。
他直覺現在問江迩事情不是一個好時機。
坐在江迩斜對角的鄭嘉看着孫千遠沒跟江迩說話,而是在班裡繞了一圈回來,眼中是明晃晃的不理解。
鄭嘉竭力讓自己表情如常:“你這是幹嘛呢?”
孫千遠嗆聲道:“我散散步消消食,不行啊。”
鄭嘉毫不留情地拆穿:“就你那幾片面包還用消食?”
孫千遠這些天過來脾氣越發厲害,擱昨天以前他哪敢不說話啊,鄭嘉一個眼神飄過來,他不發抖就算好的了。
鄭嘉是被捧着長大的,沒人和他鬧矛盾,所以在鄭大少爺的認知裡自己開過口就算冰釋前嫌了。
他拿水筆戳了戳孫千遠胳膊,道:“說話啊。”
孫千遠找出了下節課要用的教材,說:“我現在是一早上吃五片,在鬼屋兼職後飯量就大了。”
他本來也沒想着和鄭嘉鬧多久,隻是對方實在是嘴上沒把門的,昨天自己也是氣極。他搭上這個話茬也算是給彼此一個和好的信号。
對于鄭嘉這個人,讓他一次性改掉所有壞毛病是不可能的,哄着捧着半天他能聽進去一句話就算好了。
關系緩和後孫千遠中午照舊是和鄭嘉待在一起,人擠着人下了樓梯,看到王小帥在等他們難免驚訝。
要知道王小帥現在在二樓,下課鈴一響能成為食堂裡第一波高三聲。而鄭嘉他們在頂樓五樓,再怎麼快最好的結果也是中間那波。
就算這樣王小帥都沒抛下他們,孫千遠再次叫他帥哥都多了一分真情實感。
他們好久沒見了,王小帥現在不是寸頭了,他是直接剃了個光頭,美其名曰要發憤圖強,把洗頭發的功夫用在學習上。
如果不是看到王小帥邊吃飯邊磨蹭孫千遠就信了。
他們三個找了個離空調近的位置,一般人都不坐這裡,嫌風直吹着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