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岖泥濘的山路上,兩個女孩脫掉木屐,赤腳踩在地上,瘦弱的身影在黑暗中格外單薄,她們白色的裙角在風中翻飛,像兩片脆弱的紙片,随時可能被撕裂。
腳底和裙擺被尖銳的碎石和荊棘劃破,鮮血順着傷痕流出。但她們絲毫不敢停歇,耳邊回蕩着身後村民的怒吼和急迫的腳步聲,像催命的鼓點,一聲聲都砸在心髒上,且越來越近。
“就是……這裡了。”丹恒的氣息不穩,聲音也有些嘶啞。劇烈的運動,導緻他的喉嚨和鼻腔,充滿了鐵鏽的味道,胸腔也難受得發疼。身體從未這麼脆弱過,他很不适應。
腳邊幾顆碎石順着動作,滾落進深不見底的崖下,半天也沒有聽到觸底的回響。這裡應該就是那兩個女孩最終殒命的地方。
從這裡跳下去,記憶就結束了。
身後舉着火把的村民已經追上來,老村長惡毒地咒罵着她們。
“别怕,我陪着你。”寒風中五條悟的聲音輕柔又堅定。藍色的眼睛在火光照耀下,竟也溫柔如水。
“嗯。”
甯死也不願遭受非人的折磨。
如同兩隻不願被束縛,奔向自由的白蝶,從懸崖上墜下。
*
眼前大片白光浮現,記憶結束,回到現實。
“你什麼時候恢複的記憶?還是說根本沒有失憶過?”丹恒揉了下額頭,他敢肯定,五條悟恢複記憶比自己早。
五條悟摸着下巴:“那個小孩端來牛奶之前。”
本來沒這麼快恢複記憶的,但是他看見了窗外旁若無人般走過的身影。那人穿着奇怪的白袍,沒有五官,面部像一塊切割整齊的藍色寶石。
想來,那就是丹恒說過的,普通人無法看見的【流光憶庭】的憶者。
就是這個片刻就消失的異常,被他敏銳的“六眼”捕捉,所以才恢複了記憶。
身體基礎數值屬于記憶的原主人,可靈魂确是自己的。“六眼”誕生于血脈,紮根于靈魂,誰也無法改變。
這段記憶實在沉重。
兩個女孩涉事不深的女孩,誤入偏遠山村,卻被獻祭。
結合五條悟之前所說的,這個村子祖上出過術師,不難還原出真相。村中曆來為了保證血脈純淨,都是族内通婚,生下來的孩子越來越少,且各有各的缺陷。
因為女性地位在族内極低 ,在村莊男子們祭祀時,也隻敢聚集在廣場周圍的角落。生下的女嬰也會被溺死。在這種死循環下,女性和人口越來越少。
為了打破僵局,村子開始拐賣囚禁外來女子。
妄想恢複祖上榮光的老族長已經深入魔怔,不僅把所有積蓄和精力用于維持村莊表面風光,而且還把想反抗的親生女兒殺死祭奠祖先。
想到祠堂裡那棵“怪樹”,丹恒一陣頭疼。
不日前,“怪樹”出現,村子裡那個半吊子術師的祭司,為了維持地位,編造祖先顯靈的謊言,鼓動族長綁架外來女子獻祭。
那哪裡是祖先顯靈,分明是【裂界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