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多吃完飯,塞多跟着諸伏景光和諸星大回到了他們兩人的房間。
按照自己進去過一次的記憶,他拿着炭筆在屋内的桌子上畫出了印象裡的路線圖。
“外面都是攝像頭,但是十點,看守攝像頭的人會交接班,下午班的人一般九點五十多點就會走,晚上班的人卻會十點多一點才來,要分情況,有時候能空十分八分鐘,有時候能空半個多小時。”
這裡算是塞裡尼亞的老巢,絕大多數人都不認為外人可以輕易找到這裡,更何況除了攝像頭,他們夜晚本身也有巡視的人。
諸星大插嘴道:“賭運氣可不好。”
諸伏景光看向塞多:“你認識人嗎?”
塞多長大了嘴:“啊?”
諸星大跟着說:“最好還是有人能實時監控的好。”
諸伏景光:“有人攔住聊幾句最好了。”
塞多猛地搖頭,“不……不認識,其實快的話五分鐘絕對能進去。”
完全可以覆蓋住,不需要和人搭話。
他胡亂擦掉地上的痕迹,畫出來幾個小方塊當做房子,兩側的看守也都用幾根小木棍代表小人。
然後他一指第六個小矮樓和第七個小矮樓中間的房子,“從這進去,地面是用很大一塊大鎖頭鎖住的,打開了可以進去,裡面是個大的地下實驗室,地面上的建築和實驗的應該都是對他們來說不重要的,下面的才是重要的。”
諸伏景光看向對方,“鎖頭?”
塞多點點頭:“對,以前用的是電子密鑰,但是出了一回事,聽說是被什麼遠程破譯了,後來就換成了普通的鎖頭。”
諸伏景光又看向諸星大。
對方一擡眼皮:“我來開。”随即問道:“炸藥呢?”
塞多羞澀一笑,笑的這倆經過大風大浪的組織卧底倏地有點頭皮發麻。
他說:“他們帶來的炸藥就在庫房,但是庫房歸我管一部分,我下午回來就找了借口進去庫房帶出來了。”
随後他一指自己拎過來的兩個大……花布包袱,“就在裡面。”
諸伏景光冷汗都出來了,他下意識起身上前打開包袱,就見裡面的确裝了很多的彈藥。
他翻了翻,把每一樣都放的比較平整後,仔細觀察着。
“我以為你帶的是你的行李什麼的……”諸星大也震驚了,他跟着拿起一塊像是C4的東西,仔細轉了一圈,疑惑了,“怎麼和現有的科技不太一樣,這麼繞線的話……”
諸伏景光順嘴接道:“怎麼了?”
諸星大深色凝重,連着拿起好幾個不一樣的,“這比目前已知最新炸彈還要精細,你看……這裡到這裡的繞線和采用的材料,我懷疑這一袋子東西就足夠把這裡夷為平地了。”
他們倆看了看眼前的兩個大包裹。
就……心情複雜。
塞多沒聽懂什麼繞線和材料,他隻是探頭問:“那不用去研究對方的炸彈埋在哪了嗎?”
諸星大少見的神色複雜:“不用了,這威力絕對比普通的C4還大一倍,預設的炸藥一般多為警報類或者遙控類,這東西投下去百分之百觸動警報。”
諸伏景光心說,行吧。
原本還說商定個計劃,這下子整個事情就變成了他倆進去,偷人,出來,引爆炸藥。
從動腦變成動手。
“那裡面的防守怎麼樣?”諸伏景光問道。
“我打聽過了。”塞多準備工作還是做了一部分的,“因為兩位新來的大人都回來了,雖然地下對于塞裡尼亞本身來說很重要,但是今晚那面的守衛隻剩下了基礎守衛。基礎守衛包括……”
徹底淪為打手的兩人對視一眼。
諸伏景光撇過頭,心道卧底這職業,真的是挺考驗心理素質的,主打一個随機應變。
來之前他們隻是出個任務,拿個資料。
現在事情發展成了他——一個卧底和另一個人——疑似卧底,共同帶着一個小孩子一起炸組織和隔壁極端組織的基地。
——順帶救個人。
嗯……這很難評。
以及——諸星大到底是不是和他一樣的卧底。
如果是,他是哪裡的卧底?如果不是,對方為什麼毫不猶豫的決定救人?
這晚大概九點半,三個倒在屋子裡等待時機到來的人突然聽到外面傳來響聲。
不知什麼時候,遠處的小矮樓在嘈雜聲裡陸續亮起了燈,随後是很多人匆忙行走交談的細碎聲音。
接着,聲音逐漸蔓延到了他們這邊。
諸伏景光和諸星大留在屋子裡,塞多則蹑手蹑腳的從屋子裡出來躲在了另一棟房子的轉角處偷偷摸摸的觀察着事情的發展。
“收拾好,這就過去。”有個塞多有些眼熟的人才從村子裡走了出來,正和人說些什麼。
以老湯姆為首的衆人都貓在屋子裡沒出來,像是對這些事充耳不聞。
“沒問題,你們的人打頭。”那兩位大人裡那個黑發黑眼的一扯嘴角。
“哼,也不敢把你們往前面送。”來人态度不太好,但見對方答應下來,轉身就走。
不一會兒,塞多就瞧見,村子最深處,陸陸續續開出來十多輛車。
那車都是改裝過的,看上去特别的大,車輪和車身到處都是污漬,分不清是什麼東西。
緊接着,以那兩位新來的大人為首,他們這面也從停車場開出五台車跟了上去。
陸陸續續的人和車離開,轉瞬間,村子裡的小矮樓就又全部關掉了燈,隻剩下兩家似乎還有人的沒有立刻熄燈休息。
此時的三個人還不知道,這會兒,聽風渡不渡島剛剛勉強穩住各區局勢,從帝弓區找到了部分線索,由靈穹區副指揮官帶隊,在傍晚時搗毀了一個他們已知的塞裡尼亞根據地,試圖通過打草驚蛇的方式,推斷葉白的去處。
而好巧不巧的,就在這晚,諸伏景光和諸星大作為卧底,受到塞多的影響,決定前往塞裡尼亞的暗牢救人。
随着衆多車輛的離開,塞多又悄無聲息的回到了屋子裡。
“全走了,他們平時一共就二十二輛車,我數了,出去十八輛。”塞多一臉驚疑不定,很是懵逼,“那兩位新來的大人也都跟着去了,但是老湯姆他們,應該都是裝睡,都沒出來個人看一眼。”
漆黑寂靜的夜晚,這麼多人開這麼多車出去,不是一般二般的動靜,可所有老湯姆的人都在裝死,外面一個也沒見,連偷聽的都沒見。
“有說發生了什麼事嗎?”諸伏景光問道。
“沒有。”塞多搖搖頭,把自己的聽到的幾句話重複了一遍。
諸星大沉默一瞬,“能判斷出留下多少人嗎?”
塞多遲疑着:“他們的人,我數過,一共是五十六個,我看車上坐的不算滿,估計也留了十個人左右吧。”
諸伏景光:“你還數人家多少人?”
塞多撓撓頭:“也不是故意數的,就……”
就什麼,他也沒說出來個所以然。
諸星大其實剛剛也在床邊側耳聽了一會兒,這會兒仍然站在窗戶底下,他說:“這是個機會。”
諸伏景光也很同意這點,他們三個私底下商量的事沒什麼傳出去的機會,别說對方沒發現,就是發現了也不需要調走這麼多人引他們三個出來。
外面大概發生了什麼他們不清楚的事,但這對意外撞進來原本打算低調救人炸掉這裡的他們來說,是個機會。
諸伏景光一點頭,看向塞多,“準備準備吧。”
九點五十,塞多背着一個大布袋子出門,一擡頭,冷汗就下來了。
他看到了剛剛下值的人正朝着他的方向走過來。
真是倒黴,就剩這麼幾個人他還能撞上。塞多心裡罵着晦氣。
那人長相很兇,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傷痕,看向塞多的眼神十分不善。
塞多整個人往一旁讓去,擡手敲了敲耳機。
耳機是諸星大提供的,摩斯密碼是諸伏景光臨時教的,“他下值了。”
屋子裡的兩人用找到的破舊的布條抱住腦袋和口鼻,隻露出一雙眼睛。
對視一眼,眼裡均有笑意。
夜晚十點的時候,天邊隻有圓月挂在半空。
但這晚烏雲遮月,天邊一片漆黑,露出來的一點月牙簡直和沒有沒什麼區别。
這極大的給人帶來視覺效果上的安全感。
雖然沒什麼實際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