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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男人的面龐已是許久未見，一雙濃黑的雙眸萬分熟悉，他的唇紅撲夾雜着一絲慘白。

裴恩瞪大了雙眼，半天才開口相認道：“凱...因？”

凱因笑道：“原本以為裴恩會在那夜記得我，誰知裴恩将我吃抹幹淨就不記得了。”

“你.........竟然是你？！”誰吃誰啊，裴恩臉漲得通紅，簡直當場要窒息。

那夜，月光是趁着夜色，回想起來男人的身段和凱因有幾分相似，但潘地曼尼南邪祟猖獗變化莫測。罪首魂散不過時日，誰熟知會是這個表裡不一的男人。

他原本猜想過眼前的無恥之徒就是罪首，但眼見為實，他明明看到凱因的魂被散去，如今他思緒亂成一團，想破口大罵卻不知該罵些什麼。

到頭來凱因從未離開他半步，隐匿于聖光使者的身旁左右為伴。

裴恩幹咳了幾聲：“所以說最開始你的身份誰都知曉，隻有我不知道？”

凱因面不改色：“我若是讓旁人認出來，英帝拉定會得知我的魂未散，倒不如把魂藏起來。我變化多端，旁人自然認不出我是罪。”

裴恩險些沒被這言語沖昏頭腦，續道：“在叙拉古，我親眼看到你的魂被散去。還是說你事先把殘魂藏了起來，藏在哪裡？潘地曼尼南？”

凱因指了指手腕那處紅熱的焰形印記，溫聲道：“藏在這裡...”

果不其然，把魂藏在焰形裡的确很奸詐。焰形貯存于潘地曼尼南，還有心魔被封在裡面，有這兩個前提條件理應不會有人靠近。

裴恩質疑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凱因盯着他的臉笑道：“我裝的，從魂被散之時就開始了。”

他頓時講不出話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凱因事先安排好的。從最開始找塞壬就是在演戲，散魂那日與英帝拉對峙也是在演戲，裝弱不禁風他還是頭一次見。每走一步，算計十步。倒是他當時在叙拉古是真沒察覺到一絲不妥之處，光是凱因那臨難當頭的樣貌神态，換做是誰都不會信這是一場戲，何況是以塞壬為目的的英帝拉也難以察覺。

裴恩道：“冥剛才可是察覺到你身份了？”

凱因點頭道：“嗯，我原本是想一直隐匿，但天界這群瘟神太過賴皮...方才他們瞧見我使出的黑氣準會猜到是罪，但具體是哪個罪，讓他們自己猜去吧。”

黑氣一出，定會猜想是七罪。

“難怪他那麼急着走，我當是怎麼了。”裴恩無奈歎了口氣。

反觀整件事，凱因着實令人摸不到頭腦。強忍着噬魂的疼痛裝作一副若不經風的樣子，裝瘋賣傻都可以理解，但裝弱的樣子，真的很難去懷疑。他身為七罪罪首也不在乎世間議論他的實力的優劣，卻步步為計滿是算計。

黑暗逼近時刻，那一雙耀眼的銀雪金靴映入肮髒漆黑的眼眸。那雙眼睛的主人是一個滿身負傷的少年，少年雖身着神明般的衣衫，卻已是褴褛不堪。紅腫的膝蓋深深地紮進淤黧的岩石，他的眼眸望着那個高挑的神明。神明背後是耀眼的聖光，拂曉帶着希望與和平。那神明素白聖潔的手發着光般伸向那潦倒的少年，曙光般璀璨。

凱因合眼溫言道：“裴恩可否答應我一個條件。”

裴恩連忙應道：“啊...那你先說是什麼條件？”

凱因道：“這些事情結束後，裴恩可否尋以往的記憶？”

裴恩“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我當是什麼呢，原來是這個...就算你不說，我自己都會去找以往在天界的記憶。”

凱因解釋道：“這個不同，是我和裴恩兩個人的往事。”

裴恩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眼瞧太陽全部都溜了出來，天空中的雲也随之變藍，缥缈的風吹撥着兩人飄逸的衣袖。

裴恩望向鄰城前方道：“時辰不早，是時候回艾爾亞曼了。月神重鑄七君主從中作祟，你不妨變回方才的模樣事先避開英帝拉的懷疑。”

凱因點頭：“我還是喜歡裴恩叫我阿因。”

裴恩笑了笑：“好”

……

天主将善良播灑下，寄給零點的月夜。月神位于黃道十二宮之中，神明渡劫于地界，月光悠蘭，戴雅的青藍藏匿于白稚的肌膚之下，飽滿嫩白的肌膚是上天造月神的禮物。

月神藍白的血脈高貴的血統，許多恐惡的邪祟期盼着得到月神的一切，罪惡嘶吼仰望天邊那輪銀光的月亮。他們罪惡般的靈魂飲下月神一滴珍貴的藍白血液，後脊長出獠牙，獲得崇高無上的力量。

月神渡劫之時，便是塔耳塔洛斯邪祟翻湧成群之際，無數星海成河，數之不盡的邪祟湧出地界，尋找月神的影子。等待月神的隻有缥缈的救贖重鑄神明之身，還有大肆的殺戮掠奪。

……

艾爾亞曼街市

說是鄰城，路程倒是不近。來到街市已是正午，正午十分，昔日裡的艾爾亞曼街市映入眼簾。即使是王位奪取，百姓平民還是像往常一樣熙攘，未曾反抗起義，因為他們深知新上任的王比上幾位的更加殘暴不仁。

裴恩受不得太陽的烘烤，強忍着熱氣将脖領的白蠟色高衫緩緩拉松。借着陽光，脖子上的淤青疤痕刺眼咄人，這一輕微舉動凱因看在眼裡，他面不改色平淡如水。

空氣浮躁，恍惚之間，他熱出一身細汗，瞥着遠處那高聳的索倫堡，少了以往那溫馨典黃的優雅，卻變化成了磚紅色，一磚一瓦參差不齊。

裴恩舔了下幹巴巴的嘴唇道：“月神渡劫重鑄，英帝拉為何不戒備着些，他不怕有什麼東西從塔耳塔洛斯溜到這裡來？雖說塔耳塔洛斯地界的邪祟對他來講不算什麼，但沒有總比有要好。”

塔耳塔洛斯的消息要比天界靈通的多，一旦天界渡劫的神明重鑄之日，塔耳塔洛斯的鬼怪蠢蠢欲動，極力争奪那神明之軀。如今地界鬧這麼大的曼陀羅污濁一事，地獄裡的邪祟更是猖獗活躍。

凱因面目一新，順着說下去：“裴恩覺得今日艾爾亞曼的街市怎樣，是否熱鬧的超乎意料之外？”

這一提，裴恩在意起來。方才進了這地界不怎麼思索，如今隔着不到幾寸的距離，肩膀都能碰到四周來來往往的過客。接踵而至的街市的确熱鬧非凡，遠處一瞧人山人海。

“這和此事有何關聯？”裴恩疑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