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恩連道:“他不曾與先生在一起?”
麥迪遜道:“我以為他與使者在一起。”
這倒是奇怪,紅霧散去那時,麥迪遜距離他不到幾十米。可幾百裡都不見得有第三個人的存在,裴恩越想越發奇怪。冥冥之中少了個人不見了,這三個大男人居然毫不知情。
麥迪遜呆滞片刻:“聖伯多祿的信使可用不着我們抄心,使者還是擔心擔心肚子裡的孩子吧。”
說是如此,裴恩還是感覺到一絲不對勁,心頭捏了一把汗。
言畢,裴恩單手抵在殿門上,殿門滋滋啦啦的聲響鑽進耳朵,聽的他内心直發癢,殿内漆黑一片,一條長廊徑直深幽,像一條隧道。兩旁的石柱挺拔凄慘,裂紋附在上面猶如雕刻的花紋,細小而又緊密。
眼前的燭火随之亮起,裴恩險些以為是錯覺。他鎮了鎮神剛邁出腳,麥迪遜便單手抵在他的胸前道:“使者且慢,入這殿内使者要确保和我頻繁講話,不可不應答我的言語。”
裴恩點點頭:“好”
前腳剛邁落,後腳随後踏上那冰冷的理石。理石落滿灰燼,萦繞着刺鼻的氣息。越往長廊的深處走,這曼陀羅毒氣不停的挑逗着裴恩的味蕾,迫使他不得不壓低氣息。
不出幾步,麥迪遜道:“使者喜歡吃些什麼?”
裴恩先是愣了愣,随後應道:“紅薯算嗎?”
麥迪遜輕道:“當然算。”
每走一步,随後亮開兩盞燈燭。
裴恩緊接着謹慎應道:“廟宇裡是不是有什麼東西需要小心避諱着。”
麥迪遜道:“當然,使者打開殿門的那一刻,我便知道這廟宇不簡單。”
見麥迪遜暢然無阻,裴恩會心一笑續道:“有避諱的東西不是應當小心低聲行事嗎,為何先生一句我一句這樣如此光明正大?”
麥迪遜卻提高了聲音:“使者别小看了我們的對話...使者可知我們每走一步的兩盞燈燭後可是十幾具曼陀羅十月正滿的鬼胎幹屍,他們可比外面的要兇厲的多。”
每走一步,兩邊就有十幾具幹屍,如此長的朗閣,要比外面成百上千的幹屍數量還要衆多。
裴恩道:“十月正滿,腹中的曼陀羅将人的屍體吸食的幹淨。人口中的曼陀羅機敏,他們這些幹屍都被安葬在理石之下。”兩盞燈燭沒有時差同時亮起,像是中了邪氣,連形态都是一樣。
麥迪遜回答道:“這些幹屍應該是看守廟宇中最深處未被污濁的曼陀羅,一旦□□屍口中的曼陀羅察覺到有人入侵的腳步聲,他們便會破土而出,我們将會成為這成千成萬幹屍的飼養養料。”
面對眼前這個學富五車的麥迪遜,裴恩莞爾道:“看來這些曼陀羅隻發育了聽覺,卻沒好好發育發育腦子。我們在上面講話,腳步聲在下面遊蕩,這些沒腦子的鬼胎自然失去了辨别是非的能力,有趣。”
麥迪遜道:“使者聰明,此殿和煉獄中的一間看守罪行重遣的罪人布局極其相似,隻不過煉獄的看守可比這些鬼胎有腦子多了。”身後的燈燭亮起的越來越多,距離那深邃的長廊盡頭愈來愈近。
裴恩道:“可不是我聰明,是我在天界那會兒曾被玄天關在那煉獄内,深有感受罷了...”說到這,他不禁無奈到不知續講些什麼好。
麥迪遜笑道:“既然使者知道了,這便好說,隻不過我倒是覺得使者肚子裡的...”他的視線打在裴恩的小腹上,細細的打量着。
裴恩撫向肚子道:“他,有什麼不妥嗎?”
大眼一看,沒什麼稀奇。這身患此毒,先是染紅疹,再後來是懷鬼胎。一般普通的凡人染上此毒沒有個幾天半月的前兆是不會輕而易舉就鼓起肚子的。
更何況裴恩他還是個男人,麥迪遜的記憶裡,若是有神明如此迅速,何況裴恩也不是堂堂正正名正言順的神明。總之麥迪遜隻覺得,裴恩懷的太快了。
麥迪遜道:“生兒育女總需要個過程,過程很漫長,但使者可是比正常的快了些 ...”
裴恩尴尬的道:“我不正常?”身後的燈燭紛來沓至,曼陀羅傳出的氣息彌漫到二人的脖頸處,紫黛幽暗。
麥迪遜微睜眼睛道:“也不能這麼講,總之我想問的東西,略微有些避諱。”
裴恩幹脆道:“先生請問。”
麥迪遜艱澀的道:“使者在來此地之前有沒有那個。”
那個?哪個?
裴恩當頭一擊,霎時紅了雙臉。腦子裡不知所雲,雙腳停滞在一塊理石處,久久未邁出。原本能忘得那的事,如今卻再次擁入腦袋。裴恩緊抓着大腿一旁的衣擺,衣料褶皺變形。他現在恨不得現在直接殺了那淫詐小人,接二連三的髒水源源不斷的往他身上潑。
如今身旁無所不知的麥迪遜明擺着逼他說出那晚的事,裴恩想逃都逃不掉,久立後半晌輕顫一下身子。
他羞愧道:“對...沒錯,我不知道他是誰。”
麥迪遜沒有驚訝,撫着下巴調侃道:“難怪外面的多琳煞氣逼人,原來是使者最先尋花問柳。最後那女人沒懷上,使者先懷上了?”
裴恩腦袋漲紅,下一秒猛擺起手:“不是女人,是男人!男人...!我不知他是哪裡的邪祟。”
麥迪遜瞪大了雙眼,好像是第一次瞧他把眼睛瞪得如此之大。弄了半天,原來是這麼一回事,裴恩隻好開口一一說出。然而麥迪遜并沒有感到一絲驚奇的樣子,卻樂呵呵的安慰起他來。
麥迪遜勾起嘴角安撫道:“使者莫要慌張,等摘了那曼陀羅,再出去找那人算賬也不遲。”
“賬要算,人要殺,我挖地三尺也要把這混蛋找出來!”裴恩死盯着前面未點亮的燈燭。他這才動起腳步來,繼續向前邁着。
一旁的麥迪遜連道:“所以說,使者打算去哪找他?”
無論是哪裡,就算天涯海角,也要把那人揪出來一把火點了他那根巨物。月光之下那張熟悉陌生的臉,和那雙寒冰一般的雙手,掌痕如今仍留在他的腰肢上。裴恩如今越想越來氣,恨不得一掌拍斷一旁的石柱。
剛要開口,耳邊傳來麥迪遜的喊聲,這聲音仿佛遠在天邊,他還以為又是錯覺。剛一愣,轉頭望向一旁,麥迪遜早早不見蹤迹。
糟了,光想這些沒及時回應。他心尖一冷,冷汗直出,整個白衫浸濕。兩旁的燈燭全部熄滅,細細碎碎的理石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周圍黑黢黢一片,來的路上那片燈盞璀璨的長廊如今發黑發寒。
方才邁出,未回應麥迪遜的話,準是動怒了兩旁的幹屍。現在求人不如求己,求己隻能硬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