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低沉從中夾雜着一些委屈,凱因輕道:“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和你在樓閣裡共處,當初不是答應過我一同回到地界,離開這是非之地嗎?”
“随口一說。”行儉冷臉回怼,甚至絲毫沒有猶豫。
一旁的裴恩能看出來,行儉也是被逼無奈,他的記憶裡閃過玄天在煉獄裡和行儉的對話。玄天有意讓凱因從此灰心,與天界再無糾紛交集,這也是為了整個蒼生,整個天界地界無辜的人。抓住這個緻命的弱點,行儉不得不這麼做。
裴恩現在回頭重新看眼前這一幕,當初自己怕是傻子吧,就算玄天給他天界之主的位置,他都不會這麼做。更何況他行儉和凱因一同離開天界,怎麼就禍害蒼生了?
凱因沉着臉:“你當真...?”
行儉未等他講完,直言不諱道:“給我滾出天界。”
“為什麼,當初不是說過你不分善惡的嗎?”凱因極力央求。
行儉依舊冷臉:“随口一說,你還真信了?”
一旁的裴恩都看不下去了,無意之間他低眼瞥着行儉緊握的手,手掌已經被指甲扣出血了。
凱因的眼窩早已暈紅。
行儉不語,緊握的雙手更加用了力氣。
霎時,天空陣陣黑氣缭繞,雲霧被卷開,突然狂風大作,天色越來越暗了,烏雲一個勁兒地壓向低空。雲越來越厚,天顯得越來越低。一時間,天昏了地暗了,一片可怕的黑暗像貪婪的惡神一樣,要把整個世界吞掉。凱因四周燃着團團黑氣,混淆黑白隔着狂風聲。
身後的利維坦連忙揮手示意衆多邪祟紛紛退回地界,他喊道:“冷靜些凱因。”
他怎麼可能冷靜,被冷言冷語,何止能讓凱因冷靜下來。裴恩擋着侵蝕過來的風,想說話又說不出,好小子你哪怕安慰一下他。
凱因渾身上下彌漫着煞氣,一雙充血的眼眸溫柔的注視着那雙腥紅的雙眼。再這樣下去整個天界要毀于一旦,此景此刻代入感太強了,裴恩恨不得把行儉拉過來,扇他一巴掌,你幹脆直接離開天界,不就風平浪靜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了嗎?
誰知還未等凱因出手,四周霎時風平浪靜,眼前的一幕令在場所有人都驚恐萬分。
行儉把持着手中的焰形,深深地穿過他的腹部,焰形将他的身軀穿的通透。血染紅了他身上這件蠟白色的衣衫,他的嘴裡不停的湧着鮮血。
行儉強撐着最後的力氣:“停手...離開天界。”
霎時煙消雲散,四周又恢複平靜,焰形貪婪的食着血液,行儉一個踉跄跪在地上。
見勢,凱因一把将行儉抱在懷中。行儉的手緊緊的抓着他的衣衫,凱因默許道:“我這就帶你回去...”
一旁的玄天揮着聖光連道:“行儉死後也歸于天界,你...”
還未等他說完,身後的利維坦竄出一掌拍出,玄天硬生生接了一掌。
利維坦輕道:“人都死了,你就少管閑事了。”
玄天秉持聖光,氣息強大,兩人僵持已久。
凱因抱起早已咽氣的行儉,強撐着臉上的表情:“從此我與你神界互不幹涉,行儉是我魔界的人。若是你敢再提論起他,日後我便殺了今日在場的所有神明,血洗天界萬劫不複。”
利維坦迅速松開手,退出幾米遠。
眼下四周神明頓時慌了手腳,紛紛望着玄天。清醒一些的福玻斯癱倒在地上,咳了幾口污血。
玄天怔言道:“諸位不要慌亂,今日就讓他們這群邪祟暫且離去。”
半晌,衆多邪祟這才通通散去。
裴恩無奈的歎了口,原來自己第一次就是這麼死的,現在找到心結了,就看自己怎麼解開這心結了,況且自己一個虛體怎樣解開心結。想到這自己是不知所措,剛才看到以前的那些景象,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不舒服。
刹那間眼前忽然又是一亮。
“還來?!”裴恩祈禱給自己送些個好地方吧。
睜眼之際又回到夢境,四周并不是朦胧一片。這個柏樹林和德爾斐的柏樹林一點都不同,沒有聖水池,隻有一簇綠油油的柏林以及一間休閣。
這時從遠處走來冥的身影,朝着這邊揮手呼喊。
他當然沒有理會,這八成是在夢境裡,誰知剛轉身就被走過來的冥一把扯了過來。
“什麼情況?!”裴恩這才仔細瞧了瞧自己的兩臂,不是虛幻而是實體的,他下意識喊出了聲。
冥道:“什麼什麼情況?”
裴恩扯過袖腕開口詢問道:“如今是什麼時候,還有這是哪裡?”
冥眉頭緊皺應道:“什麼什麼時候,使者睡傻了?”
不是,眼前這景象确實很像是夢境裡的柏樹林休閣,但并非同一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隻聽冥不慌不忙解釋道:“這裡是潘地曼尼南的柏樹林。”
看着眼前裴恩一臉迷惑,冥細細道:“使者在塔爾塔洛斯暈倒了,現在才醒。今晚過後,就要去附屬國尋幽,找他算賬。”
裴恩當然知道他是在塔爾塔洛斯那裡暈厥的,隻不過為何就要去找幽,凱因還沒聚魂,這要怎麼算賬。現在他搞不清這是夢還是什麼,但是看着自己的實體的身軀倒不像是夢境,但眼前被帶到潘地曼尼南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他确信了這不是夢,詢問道:“凱因呢?”
冥一臉平靜道:“也在潘地曼尼南啊。”
裴恩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連忙問道:“他不是還沒聚魂嗎?”
冥一臉疑惑道:“對啊,但是他不用聚魂,聚魂做什麼?”
這到底怎麼一回事,難道自己一直在做夢?裴恩掩飾着慌亂連道:“所以說我們兩人去附屬國?”
冥道:“不是。”
還好不是兩個人,兩個人怎麼可能打得過那陰險的東西,方才那會兒在塔耳塔洛斯就被打的落花流水。裴恩揉了揉太陽穴,不知如何是好。
冥眉頭一緊連道:“還有麥迪遜。”
當真懷疑是不是在夢境裡面死了之後就能出來了,裴恩無奈戳了戳眉間,身體還是有感覺的。若是三個人真能打得過早在塔爾塔洛斯就将那幽殺了,現如今這可如何是好。
隻見不遠處的麥迪遜從休閣走出,朝着這邊喊道:“日落了,使者回來嗎?”
這才勉勉強強進了休閣,休閣很是寬敞。裴恩坐在絨椅上兩手托腮,根本沒心情吃飯,剛進休閣就問麥迪遜怎麼一回事,誰知道他所說的簡直和冥陳述的一模一樣。
還未等他細思沉想,身前的麥迪遜不耐煩道:“喂,你吃飯能不能别吧唧嘴啊,餐桌禮儀還是要有的。”
冥一臉不爽的望着他,随後白了一眼輕道:“你管我呢?”
确實,其實冥吧唧嘴的聲音很大,但裴恩比較随便見怪不怪。
麥迪遜放下刀叉,桌子被敲得發出“咚”的一聲,一旁的冥一臉不爽眉頭緊鎖。
裴恩隻能和言相勸擺手道:“啊,你們不要為了一件小事就吵架啊。”話說他們兩人的關系不是一直良好嗎,怎會為了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大動肝火。
面前二人這才停息了下來,麥迪遜道:“使者睡了好長一段時間,不知恢複的如何?”
他含笑着:“還好還好,但回來的時候,我手裡沒有曼陀羅嗎?”還是想嘗試相信凱因用不用聚魂,這才詢問到。
麥迪遜擡起頭眯眼頓道:“哦,那花沒什麼用,丢掉了。”
“什麼,丢掉了?!”裴恩突然站起身。
很顯然把一旁的冥吓了一跳,險些丢掉手裡的銀叉。
“怎麼了?”麥迪遜詢問。
剛才問凱因聚魂的事,冥的回答貌似凱因還在潘地曼尼南,所以這花丢掉也無所謂了。他無奈定神道:“啊,沒事...沒事。”
随後他又開口問着一旁吃飯的冥:“我在天界是使者的時候,神魔之戰之後我是怎麼複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