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因将頭埋在桌上厚重的政文中,這間房間明顯要比以前的卧房小了許多,特意挑了一間閣樓,這裡清閑的很,原本霍亨索倫堡最清閑的殿堂就是二度王爵殿。相比那裡,這裡更加清幽自在。凱因擡頭望着手裡的鐵制匣子,兩指時不時戳着覆蓋在上面的銀色花紋。
房門随即被推開。
“今個兒怎麼沒去那地方,霍亨索倫堡上上下下可把你傳的沸沸揚揚,你現在可是索倫堡的大名人了。”麥迪遜走了進來。
“還不如睡覺。”天氣炎熱,凱因倒在靠窗邊的絨床裡,輕輕的合上了眼睛。
“索倫堡說你什麼的都有,離譜到我這麼嚴肅的人聽到都能捧腹大笑。”麥迪遜坐在桌子旁,觀賞着桌上的鐵匣。
凱因緩緩道:“看來我這段時間沒有白費功夫。”
麥迪遜含笑:“王現在都懶得管你,隻要你别殺人放火,這些小事已經是最好的了...”現在最生氣的可不是王,那維安貴族德卡莉小姐已經憤怒到極點。索倫堡上到皇室貴族竊竊私語,下到奴隸侍從叽叽喳喳,都說這二度王爵殿下不檢點,婚前就已經染病怎樣怎樣的風言流語,可把我給逗笑了。
“擇婚日已經定出來了。”麥迪遜不緊不慢整理着桌面上亂糟糟一片的政文,以前這些小事都不會讓他費力整理,如今的凱因真應了那句随心所欲想怎麼來就怎麼來。
凱因不予理睬,忽然樓下叮當作響吵得他們兩人隔着大老遠就能聽到一樓殿廳的巨大聲響,幾個士兵女仆大叫:“這個要搬在這裡...”
“還有那個可是維安貴族為小姐準備的禮品,可要萬分小心!”
“哎哎哎,你往哪搬呢,在這邊!”
……
聽那些猖狂言論叫喊,凱因眉頭緊蹙:“什麼人這般無禮?”
麥迪遜緩緩将頭低下,他明白下一秒凱因就會大發雷霆,這才含笑細道:“擇婚日定好之後,維安貴族的人一直向二度王爵殿以及正殿那裡搬運德卡莉的陪嫁物品。”
“啧,明日你讓瑞麗拿好我的東西去女爵殿。”凱因披上外衫,緩緩站了起來。
麥迪遜推了推單鏡片:“這,多少有點不妥。”
凱因拾起桌上的匣子,沉道:“難道你想一直待着這裡嗎?”
麥迪遜道:“這倒不是,隻不過維安一族勢力強大,我怕殿下讓德卡莉小姐吃閉門羹會惹來一身麻煩。”
凱因緩道:“這你倒不用擔心,你隻管跟我離開便是。”
……
殿内一位身着維安服飾的公仆盯着從樓梯走下來的凱因,連忙譏笑:“呦,不知凱因殿下在這裡,擾了殿下的休息,殿下早出晚歸是否睡得安詳啊?”那語調陰陽怪氣的,并且整個人擋住了凱因的去路。
凱因冷着臉二話未說一腳踹開面前擋路的公仆。
公仆顫顫巍巍,強裝鎮定怒斥道:“你個瘋子,竟敢打我?”
凱因單腳直接踩在公仆的手背上,他低頭彎腰幾分:“哎呦太抱歉了,我這朝五晚九的天天尋樂子,睡眠不足搞得我手腳不聽使喚。啧,您瞧瞧我這眼神,我還以為是從哪裡跑來的狗呢,哎呦您實在是太矮了,我屬實是沒有瞧見您,一不小心誤傷了您,還望您不要怪罪于我。”
望着那嚎叫咒罵的公仆,凱因利落擡腳,那公仆在他身後叫嚷:“你就是個瘋子!”
二度王爵已經臭名遠揚了,就連一個小小的公仆都不把他放在眼裡。論好事誰都不着急議論,壞事傳千裡,凱因從二度王爵殿走出,就沒有被正眼看過。回到霍亨索倫堡出事之後一直到現在,如今私底下挨家挨戶,各個貴族都絮叨此事,生怕不知道他們議論的是什麼。貝德維爾金口已開答應了王後,怎會說反悔就反悔,現如今忍着頭皮發麻,都要面對每天各式各樣的瞎話。自然凱因滿心無所謂,流言四起越是激烈,他越是舒坦。
……
數日後
時間也快,轉眼到了婚誕當天清晨,凱因睡意朦胧躺在鮮豔絨毯内,腦袋倚歪在一旁散落的絨毯墊子上。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霎時門被草草推開。他懶散睜開眼睛與門外身着禮服的艾利克四目相對,凱因這才怔了怔,緩緩伸了個懶腰側過身子,單手支起腦袋:“我以前都沒正眼瞧過你這副模樣,現在一看還挺好看的呢。”
艾利克無奈拍了下腦袋:“你還好意思在這裡躺着,皇室貴族席位都已經到的差不多了,你别告訴我你不去了?”
凱因頓道:“你覺得我會去嗎?”
艾利克擡着他的胳膊:“我要是不來,你當然不會去。”
被擡了起來,凱因愣神呆坐在原地:“你就這麼确信你來,我就會去?”
艾利克一邊整理他散落在耳邊的頭發,一邊無奈道:“我隻确信我如若不把你帶回到霍亨索倫堡,貝德維爾會把我腦袋摘下來。”手裡的動作未停,有條不紊的整理凱因松散的衣服,認真仔細扣上每一顆搭扣,
艾利克連道:“方才王傳話,問我你在哪裡。我壯着膽子告訴他,說你在女爵殿,若是他真閑出屁再去查查女爵殿有沒有你的存在,那我直接被砍頭了。”
凱因懶散站起身來,随即,艾利克将銀灰腰帶整齊規矩扣置在他腰間,頭發被安好束在腦後,捆綁頭發的是一根柔軟彎曲的銀圈,上面雕刻細緻花紋,做工精湛,上面鑲了幾顆米粒大小的透明鑽石。
凱因笑了一聲:“大公大人會的東西可真多。”
艾利克沒有閑着,彎着腰一邊給他腳上穿那雙漆黑亮面靴子,一邊解釋道:“你可别在這拿我開玩笑了,現如今二度王爵殿上上下下都是維安貴族的人,以往你那零星幾個公仆女仆都被清走了。你知道自從你出事以後就沒有幾個仆從願意服侍你這個放縱癫狂的王爵,能來這裡把你梳洗打扮好的仆從也定然沒有,隻有我來這服侍你這個令人發難的金主。”
望着彎腰單膝深蹲在毯子上給自己穿鞋的艾利克,凱因詢問道:“麥迪遜先生呢?”
停頓了些許,艾利克回道:“原本先生是想來這裡尋你的,但讓我回拒了...麥迪遜本就出生于神殿堂,自然不得犯了忌諱進這種地界。”當然進這種鬼地方逍遙快活的隻有凱因能幹的出來。
望着身前那一頭象征高貴金黃發絲的公爵大人,皇室再怎麼高高在上,也用不得一個公爵來為自己穿鞋。可想而知,艾利克待他太過于真摯誠心過分溺愛了。
艾利克道:“你放心好了,我知道你待先生要好于任何人。麥迪遜先生早已在女爵殿被安頓好住處,他知道二度王爵殿内你的東西多到搬不過來,還特意去請求女爵的仆從來幫忙,看來他用心了。”
“我知道了...”凱因會心微微一笑。果然,即使霍亨索倫堡處處勾心鬥角,但待他誠心的那幾個依舊是這般一心一意。
……
霍亨索倫堡
清晨的洪鐘聲鳴傳蕩在整個艾爾亞曼,鳴鳥劃過天空,耀眼金黃色的太陽挂在正空之上,艾爾亞曼街市繁華盛景,得知今日霍亨索倫堡舉辦二度王爵殿下的婚誕,街市上熙攘的人群要比昔日裡更加熱鬧非凡。
古老的鐘聲響徹雲霄,身着鐵器的士兵将士威嚴,神殿堂内高聳入雲的金黃理石柱矗立在殿内,那一縷縷寬大高聳的琳琅綢緞扯滿整個殿堂。金色酒器,銀制刀叉,以及足足厚有一指的洋紅地毯鋪滿整個殿堂。镌刻花卉的透明高腳杯,邊緣之際染滿血色發黑紅酒,散發出淡淡的香氣。
在殿堂的角落,堆放一台古老的樂曲箱盒,時不時傳來陣陣安詳舒适的曲目。皇室貴族紛紛坐滿整個殿堂,熙熙攘攘,文質彬彬中帶着一絲嘈雜。
“你們聽說沒,這二度王爵從北部回來就不正常,說是腦袋瘋癫,而且還喜歡尋樂,搞了一身疾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