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目不轉睛的盯着他,微微道:“那,那凱因哥哥會忘記露娜嗎?”
“不會的。”凱因流漏出一個身為哥哥該存在的笑顔。
他和妹妹的回憶永遠停留在腦中揮之不去,自從那時起,露娜便離開了霍亨索倫堡。是身為女爵的緣故,霍亨索倫堡的王後阿娜斯塔西娅是個在别人眼中十全十美有着偉大女權的女性,她從小告誡露娜不要成為其他城邦無知的王後,不要成為一個遠婚的公主。她告誡着露娜要成為一個在男權社會鼎立出衆的女人,即便是同齡的其他女爵,露娜面對着是大量的政理修習課程,相比于凱因,露娜的功課沒有減輕一分一毫,甚至要比凱因還要負重。
在霍亨索倫堡,有一個崇高的殿堂,名為神殿堂,這裡有着霍亨索倫堡供奉數不清的神明,以及衆多神父,包括從小教學凱因露娜兄妹二人的教學先生。同樣,與凱因不同的是,露娜在記事起就被神殿堂的人帶往其他地方修習。
她所面對的是離開霍亨索倫堡的一切,她能做的隻有專心修習,不光是課程上的壓迫,另外還有能在戰争來臨之際的頑強反抗,她必須做到一個國王該會的東西。這,同樣也是王後對她的所有期望。
露娜被帶走的那天,霍亨索倫堡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懷着留戀挽留的心态去面對堂堂一個王國年紀尚小的公主。與其說是公主,不如待她為女爵,這其中也是王後所做,面對冷酷的霍亨索倫堡,露娜能做的,隻能無聲的離開,跟随神殿堂的使徒離開這個看似溫暖的家。
而城中凱因面對的,同樣也不會輕松到哪裡去。每日每夜,反反複複的修習讓他失去了一個少年該有的自由。他深知自己的身份與同齡孩子不同,同樣也要肩負起他身份的一切。在他童稚的印象裡,他的母親,現在的王後,是一個刻薄的女人。即使是高大威嚴的父親,給予他的愛也遠遠超過于王後,自他記事起,口中的母親也改成了王後,他沒有資格去改變一個崇高的王後,更何況現在的他,微不足道。
每天繁忙的凱因隻有傍晚才有閑暇的時間,這段時間,其實是給他用晚餐的時間。但凱因早早養成不吃晚飯的習慣,唯獨這段冷清的時間,會像兒時一樣來到維斯河,靜待一會兒之後再返回霍亨索倫堡。
如同往常,傍晚片刻便早早來到維斯河畔,他在這裡發呆總比在那古闆的索倫堡待着要好上幾百倍。回想起最後一次與露娜來到維斯河的場景,那已經是六年前的事了,但仿佛就像在昨天一樣,他時刻告訴自己不要忘記露娜和他小時候的事情,那也是最後一次與露娜那般認真玩耍,像兩個孩子一般。
也自從那時起,他再也沒有見過露娜,不知道露娜現在具體在哪裡,過的好與不好,如今這麼大了,現在是否變得更漂亮了。每每想起,他總覺得身為一個哥哥沒有保護好妹妹的責任。但他也未曾想過,那時渺小的他能為她做些什麼。
如今的凱因隻祈求他的妹妹要學會堅強,不要再動不動就哭鼻子躲在自己身後了。想到這裡,凱因不禁笑了幾聲,躺在維斯河畔的草地上不知道過了多久了,已是傍晚,西邊的太陽昏黃暗淡。僅剩一絲微光打在他白稚的臉上,隔着森林内樹枝的縫隙,幾縷射下來的光輝暖洋洋的。聆聽着鳴鳥悅耳的聲音,伴着波光粼粼的維斯河水,他深藍色的眸子漸漸模糊,逐漸地,失去了意識。
期間,仿佛做了一個夢。
那是一個精靈,有着兩隻褐色的似如猛獸的耳朵。和他的發色很相像,是一頭銀白色的發絲,但,準确來講,比他的頭發還要晶瑩剔透。兩雙眼睛,似血一般的紅色,發絲下的容顔變得模糊不清,嘴角微微上揚。他像是一場虛幻的夢影,黎明來臨之際便徹底消失了,徘徊着熟悉的氣息。
……
“啊!”凱因從草地上坐起,修長的手指撥開眼前散落的發絲,忽然這時從不遠處傳來一陣“嘩...滴答.....滴答...”
隻聞維斯河對岸傳來水流的聲響,好似并不是自然造弄出來的聲音。凱因雖未成年,但高挑的個子顯得格外耀眼。他兩腳紮在草地上,傾聽水流的聲音,借着河水纏綿的聲響,凱因的雙腳開始慢慢踱動。片刻,他來到維斯河的對岸。輕盈的身子側靠在一棵樹幹旁,他緩緩探出頭,隻見銀白色的發絲和褐色的獸耳映在凱因深藍色的眸子中。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或許他更相信如今所見場景是他的夢。他現如今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幼稚的小孩子了,這世界上怎會有精靈的存在,簡直是笑話。他背靠樹幹,半刻不敢移開步子,生怕自己把什麼森林裡的走獸看錯,稀裡糊塗當成人了。
傍晚出來身上又未帶什麼武器,停在原地楞了好久他也未動些許。但聽着水聲,貌似好像掉進河裡了。隻聽水聲連綿起伏,大小不一的聲響闖進凱因的耳鼓。
樹後的凱因停格了幾許,這才鼓足勇氣下意識正身沖到河岸。霎時,與一雙腥紅的眼睛相對,赫然發現維斯河中是個上半身赤裸的男人。一瞬間,凱因的臉迅速暈紅,他利落轉過頭,吞吐着說:“抱...抱歉,我并不知道這裡有人在洗澡。”
……
水中男人紅色的雙眸好似在微笑,隻聽見他清脆的聲音打破了維斯河以往的甯靜:“我是男人,有什麼可回避的?”
凱因的臉微微發燙,不是因為看見男人洗澡而臉紅,而是水中這個男人耀眼似如光芒一般的肌膚讓他懷疑是個女人。他的皮膚白到發亮,與周圍的景物别具一格。纖細的身子讓人不禁心生愛戀,他在霍亨索倫堡從未見過長的如此俊色的男人,或者說,要比索倫堡嬌滴滴的貴族小女人還俊美。
半晌,凱因這才轉過身,望向在維斯河中的他。正過身子仔細一瞧,才發現那張完美的皮囊之上有着觸目的痕迹,想讓人靠近,走進男人内心深處,想把他占為己有,當然這些都是他腦中無緣無故産生出來的結果,凱因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或者說,這個經常出現在自己夢境的人,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他的眼前,這一切仿佛都像是在做夢。
夜晚是黎明前的屏障,黎明到來之後的會有第一束光,照亮了整個維斯河。同時,也照亮了凱因沉睡已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