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土飛揚間,她順勢翻滾拉開距離,借用助跑的慣性騰空而起,雙腿如剪刀般交錯,絞住赫連震脖頸。
還沒弄清楚這奇特的招數,赫連震隻覺呼吸一窒,正要發力掙脫,卻覺喉間一涼。
“得罪了!”淩雙已拔下發間木簪,抵在他頸側,低聲道:“你放心,我會回來。”時間緊急,她隻能速戰速決。果然,擡頭便見遠處有飛馬接近,淩雙手上木簪深了幾分,厲聲喝道:“快!”
“放行!”赫連震喉結滾動,終是擡手:“撤路障!”士兵們驚疑不定,七手八腳地把路障往旁邊挪。
頃刻間,快馬疾馳而來,馬上士兵高喊:“上頭有令,務必守住城門,活捉妖女!”
一旁的哈桑再也等不及,猛甩馬鞭,馬車轟然啟動。車廂内,玉面靈傀蒼白的手指一揚,幾顆煙霧彈滾落在地,瞬間騰起濃重的白煙。守城士兵被嗆得連連後退,陣型大亂。
“駕!”哈桑一聲厲喝,馬車沖破煙霧,直沖出城門。淩雙松開赫連震,一個翻身躍向車尾。馬車颠簸,她幾次險些脫手,指尖被粗糙的車闆磨出血痕,終于攀上車廂。
赫連震站在原地,望着漸行漸遠的馬車。煙霧漸散,他擡手抹去臉上的灰塵,目光複雜。士兵們面面相觑,無人敢追。
暮色中,馬車化作一個小點,消失在官道盡頭。赫連震握緊拳頭,又緩緩松開,皺眉走向過來傳訊的騎兵。
……
……
馬車在暮色中疾馳,車輪碾過砂礫,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哈桑緊握缰繩,不時回頭張望,直到确認身後再無追兵,才稍稍放緩了速度。
三人終可松一口氣。
“籲——”他輕喝一聲,馬兒漸漸慢了下來,喘着粗氣,口鼻間噴出白霧。車廂内,淩雙撕開自己的衣襟,将布條緊緊纏在玉面靈傀的傷口上,鮮血緩緩止住。
“往哪走?!”哈桑回頭大聲問道。
“西北,”淩雙出來看了一眼,指明方向,“咱們去伊州。”回頭又問向玉面靈傀:“估計要六七天,你撐得住嗎?”
“撐不住也得撐啊。”玉面靈傀并不領情地回了聲,“還能往哪走?”
淩雙仔細檢查了車廂,搜刮出一些備用的水和食物,“這些水和幹糧,隻夠一個人吃一兩天,咱們得小心分配。”她又一頓翻找,“有張舊被褥,可以禦寒。”
“要是将哈桑的車子拿來用就不用發愁了,吃的用的,香料茶葉樣樣俱全。”再也找不到别的物資,淩雙不甘心地坐回位置上,嘴裡念叨着,“你怎麼想到讓哈桑來救人的?在路邊看到他嗎?按理說沒有黃金萬兩讓他冒這險不可能……”
玉面靈傀一直閉目養神,聽到這話也不搭理她。淩雙大聲歎了口氣,扯了扯自己被割破的衣袖:“為了你我可是豁出去了,神使成了通緝犯,你還對我愛答不理。”
這次玉面靈傀連回話都欠奉。淩雙可不管,自己冒了這麼大的險救她出來,可沒必要再看玉面靈傀臉色。
“我能理解今天你承受了太多。所以我不逼你,咱就一件件講起吧。”淩雙想了想,“要從哪裡講起呢?”
對方那副絞手的姿态分明表示不合作,可誰叫她的弱點早就被人看穿呢?
淩雙定定看向玉面靈傀,“那就從戒現大師說起吧。今天戒現表現很奇怪啊,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是怎麼回事?孫嬷嬷?”淩雙像聊家常般地提起,“你給他的内衣下料太猛了?”
玉面靈傀的黑紗突然一顫,“你胡說什麼?”一把陰沉的聲音傳出。
淩雙雖然看不到她黑紗下的表情,但能想象出她要殺了自己的樣子。“很好,是個突破。”她暗忖,要先摧毀對方的心理防線,接下來的談話才可能順利進行。
“本來這件事你做得天衣無縫,站在你的角度,幾乎沒有什麼漏洞。”淩雙乘勝追擊,略帶贊許般地分析道,
“很久以前我聽說戒德說過,總有一些狂熱的姨姨娘娘給戒現送内衣。一想到自己親手做的内衣貼上喜歡的人的肌膚,那種感覺真的是……”淩雙做出陶醉的樣子,“為了讓衣服味道更加怡人,姨娘們還會想盡辦法讓布料在香料裡浸泡,好讓香味經久不散。”
“你在醉仙樓房間裡泡的那件内衣,就是送給戒現的吧?”淩雙不急不慢地說道。“隻是你泡的不是怡人的香氣,而是迷幻的香氣。它跟荷爾姆茲庭院裡點的、還有七聖刀會裡你使用的香霧一樣,裡面都含有大*麻和曼陀羅。”
“胡說八道。”玉面靈傀不屑地道。
“祆教既然挑起這場論戰,肯定是要拿下的。迷暈對方辯手,掉包評判,都是早就準備好的手段。我隻是不明白,其他人送衣服他不穿,為何你确定戒現會穿上你送的衣服?你們到底是什麼關系?情侶?他如此信任你,為什麼你又要害他輸掉比賽?”
淩雙逼視玉面靈傀,玉面靈傀無動于衷,軟軟地靠着車廂内壁。
“戒德就是因為勘破此事而死的吧?”淩雙加重語氣,目光緊緊盯住玉面靈傀,“安遠亭中那些話,你是說給戒現聽的,因為你知道,戒德是他殺的!”
玉面靈傀手腕一抖,三枚銀針破空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