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流沙地時,淩雙迅速拉住馬頭缰繩,飛快判斷局勢——魏明翰已經陷入及頸,赫連震則剛剛因胡楊倒塌重新跌入流沙。她當機立斷,先救離死亡更近的魏明翰。
套索破空而出,準準套住魏明翰的頭頸。淩雙迅速将套索另一端系在馬鞍上,同時高喝一聲:“抓穩了!”
魏明翰剛伸手抓住套索,棗紅馬便向前猛沖,但魏明翰已深陷流沙,沙地的吸力讓馬蹄不住打滑。
淩雙眼疾手快,抽出一塊羊毛氈墊在馬蹄前,這才給了馬兒着力點。終于,在一聲長嘶後,魏明翰被拽出了流沙。
“魏明翰!您先别動!”淩雙來不及喘息,立即調轉馬頭,又将套索甩向仍在下沉的赫連震。
剛才的掙紮已讓赫連震陷得更深,此刻僅剩肩膀還在沙面之上。
眼看套索距離赫連震還差一尺,淩雙一咬牙,縱馬向前跨了一步。這一步極險,若是踏空,她和馬都會陷入流沙。但這一步穩穩落地,套索正好夠到了赫連震。
又是一番奮力拖拽,赫連震終于也被救上了實地。
三人都累得說不出話,隻有粗重的喘息聲在荒漠中回蕩。
淩雙首先回過神來,問道:“你們沒事吧?”
她一擡頭,注意到不遠處的鹽田和風口,無需多說便知道兩人找到了制作幹屍的地方。
接下來該怎麼說?往下談論必然會涉及制作幹屍的人和事,她要不要告訴他們祆教的秘密?
眼前兩人渾身是沙,癱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氣。魏明翰緩過神來,抱拳道:"多謝淩姑娘救命之恩。"
赫連震也強撐着站起身,鄭重作揖:"淩姑娘的恩情,末将沒齒難忘。"
淩雙翻身下馬,遞過水袋給兩人。“你們怎麼會來到這裡?”無暇多想,她決定瞞下來,裝作一切不知道。
魏明翰接過水袋,卻沒有立即喝水,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又怎會來到這片流沙地?"
淩雙拍拍棗紅馬:“我老家來人了,她有件行李掉在大漠裡,我來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結果行李沒找到,遠遠看見這邊有馬蹄印,覺得有些蹊跷,就追了過來。”
魏明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赫連震看了看兩人,上前道:“時候不早,一匹馬載不了三人。淩姑娘能否借此馬我回軍營叫多兩匹馬來?”
淩雙把缰繩遞給赫連震:“速去速回。”
赫連震作楫,認真地道:"淩姑娘,今日之恩,赫連震記下了。日後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盡管開口。"說完,他向魏明翰抱拳告退,翻身上馬離去。
待赫連震走遠,四周又恢複了寂靜,隻剩下風吹過沙地的細響。
魏明翰自顧自地說起話來,“今天我們來這裡,是根據馬賊的供詞前來調查被帶走的商旅蹤迹,結果就發現這片鹽田,還有風口,我猜那些商旅就是在這裡被害,然後放置鹽田迅速脫水的。”
魏明翰指着遠處告訴淩雙。
“你有所不知,其實他們是被活活風幹的。”淩雙心裡唏噓,卻在臉上露出驚訝之情。“馬賊竟然如此殘忍,連他們屍體都沒放過?”
魏明翰轉過頭,眼神不定地掃向淩雙,“薩利姆沒有跟你說過?”
淩雙搖頭,“我雖為神使,但與薩利姆關系并不好,他曾經還下令殺死我,怎會把這些事跟我說?”
魏明翰嗯了一聲,繼續道:“馬賊供詞中,薩利姆和沙狼經常将擄掠的商旅秘密帶走,有時全是年輕的,有時全是男的,有時全是女的,每次都不一樣。”
“那城中的屍體……就是為他們所害?”淩雙故意避開魏明翰傳遞的人群信息,裝作吃驚地轉移重點。
魏明翰并沒有給出結論,而是真誠地說道:“淩姑娘,今日得你相助,魏某感激不盡。在這大漠之中,能遇到姑娘這般豪爽之人,不計前嫌、冒死救助,實屬不易。”
他頓了頓,目光緊緊鎖住淩雙的眼睛,神情嚴肅地繼續說道:“我觀你行事作風,與我此前所見的祆教衆人截然不同。就拿那薩利姆來說,他行事兇殘、枉顧人命。而且據我所知,祆教與大漠中的馬賊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這其中說不定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詭計,若任由他們這般下去,不知會有多少無辜百姓遭殃。”
魏明翰走前一步,眼中滿是誠懇:“淩姑娘你心地善良,又如此英勇,想必也不願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我與赫連此次前來,本就是為了探尋真相,阻止可能發生的災禍。陷入流沙,是我們自己不幸,你本可以置之不理,但卻毫不猶豫伸出援手,單槍匹馬趕來相助。這更讓我加堅信,姑娘你和那些心懷不軌的人絕非一路。”
淩雙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魏明翰卻仍舊激動地往下說:
“我相信,憑姑娘的本事,若我們攜手合作,定能揭開這背後的秘密,還這大漠一片安甯。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說完,他滿懷期待地看着淩雙,等待着她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