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晚霞的落霞山谷,美輪美奂,霞光混着瘴氣升騰,便是地上的腐枝敗葉都被籠上一層豔麗的流光。
那些淺淺的水窪反射着霞光,如寶光如錦緞,若入其内,迷人眼奪人魄。很是容易忽略這美景掩蓋之下的重重危機。
一身月白绡衣的少年漫步走在這林中,渾身都被霞光籠罩,绡衣反光,跟霞光相稱渾如一體,若不是那一頭烏發,整個人都要融入其中看不真切。
他走在這危險的沼澤地中,像是在自家庭院般閑适,走兩步還要稍稍停頓,或是擡頭看看天或是低頭看看地,又或者轉頭望向身邊的雲霞柳。
腳步閑适,嘴角帶笑,若是有人瞧見,怕是要以為看到了林中精靈。
安靜的林中隻有瘴氣從污泥水窪中湧出的細微聲響和偶爾帶起一個泡泡破滅的輕微啪聲,少年的腳步輕的好似不存在。
這樣安靜的環境中,某些不該存在的動靜便無比清晰明了,圭期再度往前邁步,耳廓微動,身體原地轉了半圈。
身後并無動靜,好像他方才聽到的輕微聲響是假象,擡起右手食指和拇指在眼前比了個角度,又緩緩收縮了些許距離。
“果然,你們,動了。”他揚起一個滿意的笑,“出來吧,我都看到你們了。”
寂靜,沒有回應,少年停住腳步後,整個林子好像就剩下了瘴氣升騰的動靜,仿佛整個林子就剩了圭期一個活物。
他沒有動作,就那麼靜靜地站着,等待着,他似乎笃定他說的話,他說有人必然有人。
等了許久,還是沒有動靜,沒有人出來,圭期閉目仰頭:“不出來?我可沒那麼多時間和你們耗。”
他右手一翻,被長袖掩蓋的指尖夾着四根細針,嘴裡卻說着:“看來,是我想多了,算了,還是回去找他們吧。”
最後一字尚未落音,右手已然揚出,細針帶着勁風飛往幾個方向,若仔細瞧,便能發現那細針竟能刺破瘴氣!把逐漸彌漫了整個林子的瘴氣撕出來一個個針眼大小的孔洞。
噗噗噗!
幾聲連響連帶着悶哼同時從四面傳來,茂密枝葉掩蓋下、腐敗枝葉下,甚至平平無奇的樹幹上都突兀的滾出人來。
這些人也不知用了何種法子,讓自身完全融入了所藏之處,直至被圭期用針逼出才顯現了身形。
雖然被逼出來,卻無一人開口,而是迅速且熟練的成包圍之勢把圭期圍在中間。
一時間,這一處本該祥和的林子中充滿肅殺之氣,被幾人氣機鎖定的圭期更是首當其沖。
他仿若未覺,擡手一一數過去:“一,二,三,四。”
“居然隻有四個,你們是一起上,還是一個個上?”他勾起手指做挑釁狀。
被挑釁的四人不為所動,沉默的齊齊往前踏了一步,四人分為前後左右四個方向,任是再厲害的人也不能一個人看到四個,圭期幹脆的閉上了眼睛。
既然不能看到,那便不用眼睛看,隻要對方動作必然會發出聲響,此時聽聲比眼觀更有用。
左,右,左,右。
這四人動作一緻,分毫不差,不像是四個人,倒像是一個人控制的四個傀儡。
且行動間很是詭谲,并不是一步步往前正常行進,而是忽左忽右搖擺不定,此時若是睜眼瞧去,便能看到四人身形晃動,帶動這林間瘴氣混合霞光照耀,身影忽隐忽現形如鬼魅。
呵,圭期暗笑,不怕你弄鬼,就怕你直來直往,他無聲的開口:三,二,一!
四聲悶哼再次同時響起,那四人身形頓住,齊齊單膝跪地,終于,其中一人擡頭說話了:“針上,有毒。”語氣平靜,好像中毒的不是他一般。
圭期撫掌而笑:“聰明,我才沒那麼蠢,明知你們人多還非要和你們正面剛,如何?軟筋散的滋味可好?”
“說吧,你們是何人?來此作甚?”
一句話問出,現場又恢複了安靜,四人連跪地姿勢都一模一樣,都是單手執短刃撐地而跪,除卻說話那人擡頭,其餘三人盡數低垂着腦袋仿若死人,連呼吸聲都微不可聞。
“不說?不說我也能猜到一二,天煞閣殺手分為天地玄黃四級,天榜殺手隻有兩人,一天煞一天絕。”
随着圭期的話語,垂着腦袋的三人一點點擡起頭來,動作一緻,擡眼的時機都恰如其分,這一幕着實有些詭異。
圭期輕笑:“世人皆知地級殺手有五人,卻少有人知這五人中有四人乃是協作關系,同進同出同飲同食,做什麼都一起,隻因為他們修練的功法需要四人配合無間如同一人才能達到最大功效。”
“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何知道這些?!”還是之前說話的人,這次他的語氣終于有了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