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青野不答話,靜靜地看着他,過了半晌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安靜。
萬小滿撿了瓶子後回頭,接收到鐘若水一個十分有威懾力的眼神,再三猶豫,從前門下車了,蹑手蹑腳走到後門的位置,小心翼翼地看着時青野。
“以後再說。”時青野冷漠地開口,順勢拍掉了他的手,毫不遲疑地下了車。
鐘若水臉冷下來,仿佛剛才的可憐樣隻是假象。
幾個班的班主任湊在一堆商量事情,同學們在附近嬉戲打鬧,沒人注意到他倆姗姗來遲。
自由活動的範圍很廣,時青野漫無目的地四處亂轉。
十月中旬,天氣已經涼下來,吹起的風夾雜着絲絲的寒意。
比秋風更涼寒的是不遠不近徘徊在她身後的鐘若水,渾身散發着陰翳,視線猶如寒冰般涼薄。
一旁圍觀的萬小滿看一眼都覺得害怕。
時青野挑了一處幹淨的草地準備坐下,坐下去的時候,卻——
時青野立馬站起來,拍拍屁股回頭,看見是他,一時間話都不想說。
“你說句話,吧。”像是一句祈求。
時青野心中各種情緒翻湧,深吸一口氣,擰眉問:“有病啊?”
“地上髒。”鐘若水眼巴巴地說。
這是她刻意挑選的幹淨地方,哪裡髒了。
時青野不想跟他計較,隻是問:“那你的鞋背很幹淨?”
鐘若水抿抿唇,又現出了那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時青野波瀾不驚,看着他裝:“你到底要幹什麼?”
扮可憐沒用,鐘若水盯着她,打直球,問:“你為什麼不理我了?”
時青野語氣不好:“你和秦莉莉打得火熱,我哪裡融得進來。”
話音剛落,時青野就後悔了,她怎麼能說出這種意味深長的話。
鐘若水的臉上好轉不少,問她:“我們是在讨論學習,你信不信。”
時青野看着他,一副“你當我是傻子嗎”的表情。
秦莉莉年級倒數的成績,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再加上童文宜這段時間的瘋狂宣傳和添油加醋,讨論學習?
時青野懷疑他腦子有毛病,才想出這套說辭。
“你不信?”鐘若水追問:“而且都是她來找我說話,我通常都沒理她……”
時青野打斷他:“那你很有魅力哇。”
鐘若水默了默,忽略她的陰陽怪氣,冷靜下來:“你到底是為什麼不理我?”
他不按套路出牌,時青野才不管,仍然理直氣壯地反問他:“難道不是你倆邂逅的第一天你就不理我了嗎?”
“我不理你?”鐘若水懵了,逼近時青野,語氣又急切又委屈:“在班上的時候,萬小滿和常月随時纏着你,下了課你就去找童文宜,一直到上課才回來,哪裡有我的位置,哪裡有給我的時間,如果你在等我開口,那你為什麼不直接來問我?”
他這一通輸出,時青野腦子都亂了,仔細一想确實很有道理:“……别說了。”
“我偏要說。”鐘若水少見地跟她對着幹,時青野等了半天,他嘴唇嗫喏,什麼都沒說。
時青野忽然笑了,鐘若水的表情變得驚詫,摸不着頭腦。
“你如果繼續說,我就不跟你和好了。”時青野給他選擇的機會,問:“還有沒有話說。”
有了台階就趕緊下,鐘若水連忙搖頭。
彼此的心情都平複下來,鐘若水才開始解釋:“她真的是在問我學習相關的事情,從來沒說過其他的。”
“真的假的?”時青野早就消氣了,隻是随口一問。
“我發誓。”鐘若水豎起三根手指。
時青野撇了撇嘴,把他的三根手指掰下來:“别這樣,我相信你了。”
鐘若水順勢勾住了她的手指,站在原地。
時青野不清楚他接下來想做什麼,心裡沒由來的緊張。
“我真的沒主動找過她,但是我找不到合适的方法打發她,你又不理我,我特别難受。”鐘若水看着她的眼睛,小聲地說。
時青野言不由衷地說:“你看起來挺樂在其中的。”
鐘若水忽然笑着看她:“你吃醋了是不是?”
時青野别扭地側過臉,沒回答。
“其實我一早就發現了,最開始我還有點高興……”鐘若水說這話的時候看了看時青野的眼色,她沒生氣,隻是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是一種心事被戳破的心虛與懊惱。
鐘若水覺得她真可愛,接着說:“但是後來事情就有點不受我控制了,你對我避而不見,我也有點賭氣……”
時青野不覺得他是會說這種話的人,有些動容。
鐘若水抓她的手稍微用了力,像是在給自己打氣:“我們以後不要這個樣子了,好不好?”
時青野看着他這雙水波潋滟的眼睛,他說的這些話無疑是把他最柔軟的肚皮翻了出來,把他内心最脆弱的部分暴露給她,她怎麼會說不呢。
“好,我們以後不要誤會,不要賭氣了。”時青野鄭重地開口,原本勾着的手發生了小小的變化。
時青野将自己的手指插入了他的指縫,撫摸他泛着涼意的掌心。
好一場偶像劇裡的浪漫情節,萬小滿看得一愣一愣的,硬是不敢發出一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