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下雪的夜晚,林一秋痛痛快快地洗了一個熱水澡。
溫熱的水,慢慢從她的肩頸留下,劃過她的肌膚,安撫着她,讓她慢慢平靜下來。
其實今天,她的心有些出乎意料地紛亂。
這是一種隐隐的煩躁和憂郁,似乎跟着冬日風雪一起被帶入屋裡。
林一秋有些走神地、輕輕地用毛巾擦拭了一下胳膊,看着一汪水從手臂間滑落。
然後過了一小會,她又重複了一下這個無聊的動作,似乎在内心深處探尋自己紛亂的源泉。
但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深究。她很清楚,心緒是從看到那個類似程榆關的剪影,開始亂的。
雖然一再告誡自己别再想了,但在記憶裡,她還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回味那看不清的身影。
越回想,越覺得那人像程榆關。
可是越覺得那人像程榆關,她又偏生覺得不可能。
迎着熱水,閉上眼睛,她試圖讓自己冷靜一點,讓心跳平緩一點。
但很可惜的是,她根本做不到。
為什麼會如此在乎程榆關呢?
也許,在她空白無趣的二十多年人生中,程榆關是僅有那份還算有趣的回憶罷了。
遺忘,總是需要時間的。
林一秋擦幹身體,套上一件寬大的T恤,拿着毛巾,一邊走向卧室,一邊慢慢地擦拭着自己的頭發。
其實,這也不是這一年她第一次覺得某個身影像程榆關了。
有一次,在酒吧的一隅,她也以為某個顧盼生姿的身影是程榆關。
借着酒勁,她的目光毫無顧忌地在那裡流連。
可惜,最後和那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她才發現那人不是程榆關。
啧,有些尴尬啊。。。。。。
她從回憶中晃過神,走到桌前喝了一口水,然後坐到床上。
沒事的,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她總愛這麼安慰自己。
。。。。。。。。。。
上班的日子多少帶着一點怨念,可是休假的日子又似乎過得太快了。
林一秋剛來到辦公室,就看到Emily和Eva百無聊賴又毫無生氣地靠在辦公椅上。
“Corrine,你知道嗎。我們公司要被收購了。這麼大的事情,公司老闆居然沒有漏一點風聲出來,真的太過分。”
Eva是個樂天派的胖女孩,很喜歡笑,也很喜歡八卦。此刻,她正津津有味地講述着自己剛剛聽到的八卦:“我剛剛去問人事Cindy,才知道,我們之前的老闆早就走了。”
Corrine是林一秋的英文名,也是她在A國當交換生的時候取得,正好可以用來應付這裡的日常工作。
“對了,”Eva伸手拉了拉林一秋的胳膊,說道:“剛剛,Cindy說,叫你去人事處,好像有事情找你。”
“不會要開了你吧?”
Emily是一個喜歡玄學的女孩子,她戴着一個碩大的眼鏡,說話的時候總要扶一扶它,“Corrine,我前段時間用塔羅牌給你算了一下,上面說,你今年會有大的變故,要不就是升職加薪,要不就是失業,你小心。”
“哈?”林一秋皺了皺眉頭,雖然她不是很信這種怪力亂神的說法,但是Emily的一番好意,她還是心領了。
她安撫似的拍了拍Emily的胳膊,說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先去找Cindy。”
林一秋放下包,挂好自己的圍巾和大衣,往人事處走去。
這家公司不大,走廊很短,幾步路就到人事部了。
林一秋敲了敲門,然後推門進去,正巧發現Cindy似乎很忙,似乎一直在整理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