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客卿隻能搖頭,沒有餘力解釋。柳思思非常強勢地拖過他架着往屋裡走,一邊走一邊喁喁細語,“不怕你笑話,從前初見你,我便有好感。隻是我那樣的身世,自知配不上前程無限的你,索性找了門親事寄托殘生,也斷了不該有的念想。”
她說的沉痛,沈客卿的清醒岌岌可危。
柳思思不留痕迹地觀察他情狀,心道那道士的香倒确實厲害,隻是沈客卿此人最是古闆,她還得再加一把火燒潰他餘留的抵抗。
“随着婚事越近,我卻越來越痛苦。”柳思思語氣幽幽,“你近來所遇不平危險,我如何放得下心從此不見不聞?”
“人大抵都這樣,明知不可為卻總抱有幻想。”
沈客卿聽得模模糊糊。突然有一句入耳,“我已請馮婆回拒與那劉老爺商定之事。”
柳思思問,“這樣的話,你會看我一眼嗎?”
沒有回答。但有一雙手突然牢牢将她摟住。
柳思思彎了唇角。
如是這般,兩人進到屋裡,被藥性惑亂心智之下,場景大約如阿黃大作的經典開場熱身。她嘤咛一聲,他虎軀一震,兩個抱得難舍難分,兩張臉越靠越近眼見火熱一觸即發,沈客卿如夢似醉,迷離視線裡突然一晃而過似戲谑似諷刺的一張臉。
看笑話一樣的看着他醜态畢露。
“火氣這麼旺?”
蘇百齡!
仿佛當頭被潑了一盆冰水,寒涼沁骨,沈客卿理智回籠心神大震。他滿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與一個女人的意亂情迷,在柳思思猝不及防中大叫一聲推開她風一樣地奪門而出。
“沈客卿!”柳思思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門轟咚聲響。
她氣得要死。竟然功敗垂成!追出去一看,那書生正在老樹下拿頭嘭通直撞,愧對天地恨不得一頭撞死的羞憤。
柳思思臉色扭曲好一陣才收拾好表情,急沖沖奔過去拉他,“你這是做什麼!”
沈客卿根本不敢看她,直接一撩衣擺噗通跪下,“柳姑娘,我方才暈頭失心,做出如此孟浪冒犯之舉,實在罪該萬死!”
柳思思差點沒忍住破功,硬是忍住,拿出往日一貫的善良楚楚,“我怎麼可能會怪你?”她扭身,以袖遮臉猶抱琵琶地含羞道,“我……剛才,是我自願……”
“你明明聽了我的心意,為何還要這般?”
沈客卿大驚失色。一看就是根本沒聽進去人家剛剛的訴衷腸。柳思思突然說對他有情固然離奇,但兩人意亂,委實是衛道士化身的沈客卿無法接受的。
他一想到對方有情所以不覺冒犯,而自己從心猿意馬越界到行動作案,便更覺自己行徑無恥。
“柳姑娘如此,我更不能原諒我自己!”憤怒自己龌龊,滔天情緒翻滾的書生挺身就是朝着老樹又狠狠一撞。
這迂腐至死的一根筋,柳思思眼角一抽。又生怕他把自己撞死,但伸手畢竟晚了一步,隻聽得嘭一聲實打實的……
那樹枝繁葉茂,在沈家院子裡屹立幾十年,渾身巨動,樹幹從沈客卿頭顱碰到的地方咔嚓裂響。
在柳思思瞳孔地震中,那樹幹開裂的聲音連綿不絕,最後……
嘩啦啦樹活生生撕成了兩半,一半倒去了大門方向,一半晃晃悠悠……
柳思思眼疾手快一把拉過懵住的沈客卿。那另一半轟隆倒向了沈家的座房。
煙塵四起,瓦礫脆響。
沈客卿完成一頭錘倒一棵大樹成就。修補大業從一堵牆變成牆加正房。
長桑谷裡,阿黃對鏡無語。宿主露出邪魅一笑。
“狐媚血香……”
“真有意思。”
怪不得上一世沒有修煉過的沈客卿情緒爆發能幹倒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