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匆匆閃過不過數十年,但人的個性在這數十年裡不斷翻湧變化,不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就永遠沒有盡頭。
就比如現在,趙金柔覺得屬于自己的文化力量已經和她漸行漸遠漸無信了。
“床頭櫃裡那把戒尺,我用酒精消毒過了。”周以安說出的這句話裡意義深遠,帶着三分挑逗,兩分愧疚,一分緊張和四分不知所雲。
等趙金柔分析完這呈現扇形圖的語音效果,周以安拉着那個行李箱已經消失在了路口。
目送他遠離,趙金柔心髒急劇的跳動着,她渴望用自己的文學素養在過往的文藝作品中找出那麼幾句話形容她現在的心情,這樣至少可以緩解一點她無處安放的情緒。
但很可惜,有道是“書到用時方恨少”,她思考了幾秒鐘,第一反應竟然是朱自清的背影,而且非常湊巧的是,她剛剛塞給周以安的口服液也是橘子味的。
這種想法維持了幾秒鐘,她立刻意識到這是錯誤的,于是下一秒,她想起了張愛玲在半生緣裡的描寫,從前看顧曼桢與沈世鈞在車站,在街角目送對方的背影遠離,隻覺得愁緒萬千,如今身臨其境,倒是真的明白了什麼叫亂世下的個人選擇的無奈。
走回傳送陣鎮的那一刹那,她心裡掀起一陣淡淡的嘲弄感“這就是被遺棄了嗎?”她想起了《德伯家的苔絲》,當苔絲目送安吉爾離開時的時候,她的眼裡,是否也有那要複雜的情緒呢?
抱着滿肚子的想法,她有點心不在焉地打開了休息室的大門走回了辦公室。
阮嬌嬌的狀态已經調整回來了,不再有之前的畏畏縮縮和生理性顫抖,又重新恢複了活力,趙金柔暗暗确認,此人還是那個三天闖小禍五天掀屋頂的阮嬌嬌。
她剛想旁交側擊一下剛剛發生了什麼,就收到了來自尹半夢的一個眼神,一個胸有成竹的,堅定的眼神。
她太知道這個眼神意味着什麼,如果不出意外,她今晚又可以充當惡人角色,把顧承宇踹到套房安息,自己拐走純情美少女尹半夢尹大老闆了。
“剛剛去接了一個電話,是不是打斷你思路了嬌嬌?”趙金柔在心裡感慨着自己的悲劇命運,手上動作卻沒有停止。
阮嬌嬌搖搖頭,笑着說道沒有,她很喜歡尹半夢的為人處世什麼的套話。
“老闆,反正還隻剩下最後一點了,我就跟倒豆子一樣一起說了吧,不然我今天晚上睡不去呀。”她挽着趙金柔的手,用一種近乎于矯揉造作的語氣撒着嬌說道。
趙金柔被纏得沒了脾氣,隻好揉着她的丸子頭讓她接着說下去,說着又給呆在隔間的小靈發去了指令。
阮嬌嬌坐回了位置,仔仔細細分析着關于“終于”的前因後果,原來,在她被突然滿血複活開啟了冷臉模式的反派霸總吓了一跳之後,出于求生本能,她再一次掄起了手裡的滅火器。
如果說之前都是小打小鬧,那麼這一次,她是動真格的了,毫不誇張的講,她聽到了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
這份驚恐并沒有持續很久,過了大概五秒鐘左右,她驚訝的發現自己所處的環境突然變了,不再是那個陰冷潮濕充滿閉塞氣味的三十平米出租屋了,而是變成了一間純白色的屋子。
屋子裡所見之處都是一片潔白,除此之外,沒有任何顔色和裝飾,她本來還好奇這是塊什麼地方,就在她到處亂摸亂碰的時候,突然發出了一聲巨響。
“砰!”這聲巨響把趙金柔吓得差點飙出了髒話“阮嬌嬌,你就算是想要情景複現,也不用一比一複刻到這種程度吧。”摸着自己亂跳亂跳的心髒,趙金柔趕緊坐在了尹半夢旁邊握住了她的手。
尹半夢當然是求之不得,擺出一副諄諄教誨的長者姿态,安慰着趙金柔七零八落的心。
“不好意思嗎,老闆。那人家隻是想給你一次沉浸感的體驗呀。”阮嬌嬌笑着說道,于是被驚魂未定的趙金柔發配去馬上就竣工的五限流沉浸式體驗副本當壯丁了。
撅着嘴巴,就算她不滿意自己的工作安排,趙金柔也已經安排多次了。她隻好悻悻講着接下來的事情。
本來想要cos一下别人數一數這裡有多少塊磚,有多少塊有的裂痕的阮嬌嬌被那聲巨響強制叫停了,随着那一聲巨響走出來的是一個很高的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袍,戴着面具,讓人想不起他的來曆。
下一秒,他看着驚魂未定的阮嬌嬌,遞給了她一張選項卡死or生。
阮嬌嬌雖然奇怪的人在搞什麼把戲,但還是毅然決然選了生,随後随着一陣刺耳的電流聲,那個男人和壞掉的風箱一樣的聲音傳到她的耳朵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