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怡沉默了下。
其實從孟煜堂回國後,他的某些行事作風,會令她感到不快,可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摩擦總是少不了的,隻要不涉及原則性的大問題,她都可以容忍和接納。
更何況,是當着外人的面。
所以,周怡沉吟了下,隻道:“當然。”
“他是我的男朋友,我當然愛他。”她垂着眼,繼續給自己貼上創可貼,這話像是特意說給他聽,也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也就沒有注意到,當江馳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肉眼可見的暗淡了下來。
周怡處理好自己腳上的傷,将高跟鞋重新穿上。
“謝謝你的創可貼。”她又從包裡掏出手機,“多少錢,我轉給你。”
她跟他算得這樣清楚,顯然是不想欠他人情,在有意跟他保持距離。
像江馳這樣本身心思就缜密的人,不會聽不出其中意味。
“不用了。”他起身,踱步走到窗邊,望着窗外沉吟,“小事而已。”
周怡坐在原地,擡頭看他,見他雙手抄兜,背對着這邊。
男人身材高大,脊背寬廣,白襯衫被撐得飽滿,腰間襯衫又被收進西褲裡,呈倒三角,是典型的寬肩窄腰。
隻是,他這樣獨獨留給這邊一個背影,看着有些陰郁和孤寂。
似乎,心情并不太好。
也許,他本來也是不喜歡這樣的場合,想要自己單獨過來透透氣的,隻是恰巧碰到了她。
周怡也就不想再打擾他,跟着起身,打算将這裡留給他一個人,說:“那就多謝了。”
說完,她轉過身,往宴會廳走。
江馳轉過頭,看她離開的背影,視線往下,落在她貼着創可貼的腳後跟上。
甯願忍着不适,也要陪他。
江馳回過頭,面色更加不虞。
等周怡再回到宴會廳,孟煜堂已經喝得差不多了,于衆人中顯出幾分醉态。
眼看着他腳步發飄,就要摔倒,周怡及時走上前,将他扶住。
孟煜堂穩住身形,轉過頭,一看,笑了起來。
“一一。”他笑得有些憨,完全是被酒精支配的樣子,反手勾上她的脖子。
周怡本就穿着高跟鞋,加上腳上有傷,還在痛着,他突然勾着他的脖子,半個身子的重量壓過來,她踉跄了下。
不過好在,還勉強支撐得住。
“别喝了。”周怡看他醉成這樣,拿走他另一隻手上的酒。
但是其他賓客看了可不樂意。
“诶~這怎麼能行呢?”
衆人喝得正起勁呢,一個個面紅耳赤的。
“就是,今天可是孟總大喜的日子,肯定是要多喝幾杯的。”
“就是,不醉不歸!”
周怡想馱着孟煜堂離開的,但是周圍一圈人圍過來,還在繼續勸酒。
她多少也是有些煩了,不由擰眉,“他已經喝醉了。”
“那就你替他喝,你不是他女朋友嗎?”有人帶頭鬧起來。
“對啊,這麼心疼自己的男朋友,那就你替他喝了吧。”還有人笑着附和。
孟煜堂醉得不省人事,更多的重量壓過來,周怡有些支撐不住,身子又往旁邊踉跄了下。
就在這時,一隻大手托舉了下她的胳膊。
周怡穩住身形,轉過頭,見江馳立在了她的身側。
他另一隻手上拎着西裝,視線環顧了圈周圍的人,說:“為難一個女孩子作什麼,你們要喝,我來陪你們。”
此話一出,起哄的人紛紛收聲。
生意場上個個都是人精,最會看人下菜碟了,都知道這是江氏藥業的二少爺,新加坡頂級豪門貴公子,在中國投資許多産業,在場的許多人還需要仰仗他江家的支持。
所以這個面子,肯定是要給他的。
于是幾個都識趣地沒有再纏着周怡不放,“江總說笑了,大家鬧着玩兒呢。”
周怡見狀,偏頭跟他道了聲謝,轉身,馱着孟煜堂往外走。
江馳正要跟過去,一人端着酒杯走上前,“江總,見笑了,這杯我敬您。”
随後又有另一個走上前,“我也敬您,我幹了,您随意。”
既然他們給了他這個面子,那麼江馳多少也得應付一番,所以他這一時半會兒是脫不開身了,接過酒杯,跟幾人碰了下,仰頭喝了兩口。
周怡讓酒店開了間房,一路馱着孟煜堂來到房裡。
她将他放在沙發上,起身準備去倒點水,手突然被抓住。
孟煜堂還将她往回拽了下,她被迫摔倒在沙發上,差點親在了他的臉上。
孟煜堂笑了下,擡手,摸上她的臉。
周怡擡眸,對上他的眼睛,這才發覺,他的視線還算清明,看着,并不如适才她以為的那麼醉。
“你剛剛……裝的?”她反應過來。
“也不算裝。”孟煜堂狡猾地笑笑,“給我灌太多了,真有點喝不過來。”
這種場合,适當裝醉,讓自己脫身,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周怡沉默了下,“那你……”
她想問,那還需要她照顧嗎?
不過不等她說完,孟煜堂已經迫不及待打斷她,“你知道我今天,最想收到的賀禮是什麼嗎?”
周怡楞了下,思路跟着他的話題走,“什麼?”
“你。”孟煜堂斬釘截鐵,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加上他确實喝了不少酒,眼睛有些紅,看着欲念更重,像是下一秒就要餓狼撲食一樣将她拆吃入腹。
兩個人靠得又近,他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滾燙。
周怡多少有些被男人這種激烈的渴望吓到,而且,上次說好的,要給她時間的,而現在,距離上次溝通不過才一周時間。
周怡顯然是還沒有準備好,她撐在沙發上的手緊抓了下,充滿緊張。
“你喝醉了。”她委婉拒絕。
“沒有。”孟煜堂否認,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但是……”
不等周怡說完,孟煜堂的手繞到身後,扣住了她的後腦勺,就要不顧她意見吻過來。
周怡抓着沙發的手更緊,指甲就要摳進皮套裡。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
周怡如蒙大赦,遽然從地上站起來。
由于太過突然,孟煜堂被掀翻摔倒在沙發上,一臉受傷地看着她。
“有人來了,我去看看。”周怡顧不上他的反應,拎着裙擺轉過身,快步往外走。
周怡走到門口,将門打開,發現外面站着一名服務生,手裡托盤上端着一碗醒酒湯。
她和孟煜堂并沒有點,但是眼下這情況,她正需要,所以沒有意識到這點,隻是側過身,說:“進來吧。”
“好的。”服務生颔首,端着醒酒湯走進來。
孟煜堂已經掙紮着起身,靠在沙發靠背上,一副半醉半醒又欲求不滿的樣子,看着很是不耐。
周怡沒再靠近他,隻是稍微走近了幾步,說:“累一天了,喝了湯,早點休息吧。我也先回去了。”
說着,她不等孟煜堂表态,轉過身,往外走。
孟煜堂看她又是這樣逃避,咬了咬牙,抓起旁邊一個抱枕,猛地砸在地上。
周怡從房間出來,反手關上身後的門,一擡眸,倏然瞧見一道高大的身影,就矗立在眼前的牆壁上。
她怔了下,看男人低垂着眼,手裡拎着西裝,有幾分安靜和疲憊,像是蟄伏在夜間的獸,不動聲色。
“你找他?”周怡看清是誰後,問。
隻見男人搖了搖頭,“不是。”
那……
不等周怡再次開口,男人擡起頭,和她目光對上,“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