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蘭維爾沉默片刻，緩緩開口：“我曾在機緣巧合之下，進入過地下格鬥場。”

格鬥場這詞一出，女人的身體明顯抖了抖。她的臉上仿佛在忍耐着巨大的痛苦，閉了閉眼開口道：“然後呢？”

瑟蘭維爾視線放在打着旋的茶葉上，他的聲音低沉下來：“我遇見了維妮卡，她托我送她回家。”

女人緩緩的吸了口氣，她不看瑟蘭維爾，視線直直的盯着破敗的街道：“她死得痛苦嗎？”

瑟蘭維爾望着她攥緊的手指，沉默了片刻沒有說話。

女人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她的眼尾泛紅，眼睛裡全是血絲。道：“我找了維妮卡很久。”

“也許我早該意識到她被那些畜生帶走了，但我還是心存一絲僥幸。”

女人緩緩的笑了起來，眼睛裡說不出的悲涼：“辛苦你跑這一趟了。”

她的視線緩緩移到瑟蘭維爾放在桌上的陶瓷罐子上道：“我沒什麼能給你的。你去那種地方想必也缺錢，這些金币拿去吧！”

瑟蘭維爾将女人放在桌上裝着金币的布袋子又推回去，道：“我不要錢。”

女人仔細的注視他片刻，緩緩點頭道：“我要關門了。”

瑟蘭維爾了然，起身告辭：“多謝款待。”

女人望着瑟蘭維爾走出狹小的店門，她的眼神平靜，像是一灘死水。随後拉下卷簾門，帶起的風揚起一陣細小的灰塵。

聽見動靜，埃洛溫探出個頭。困惑的道：“還沒有到關門時間。”

女人沉默不語，打開昏暗的燈光。她小心的抱着那個陶瓷罐，走進了内間。

埃洛溫見她沉郁的樣子，抿了抿唇沒說話跟了上去。

女人聲音有些疲倦，看了埃洛溫一眼道：“去洗把臉，換身衣服再過來。”說完就坐在椅子上，呆呆的望着懷裡的陶瓷罐。

直到細微的腳步聲響起，她才擡起頭看着眼前這個像是變了個人一樣的少年。

少年淺金色的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額前，眼角微微下垂，白皙的臉頰上還挂着水珠，他的耳朵尖尖的，帶着精靈族特有的标志。耳垂因為用力搓洗而泛着粉紅。與才略顯平凡的面容相去甚遠，帶着點青澀的漂亮。

他套了件淺綠色的短鬥篷，領口别着一枚扣子，鬥篷下是的束腰皮甲，腰間挂着一個小皮囊。

女人示意他坐下。見少年一本正經的挺直腰，雙手放在大腿上，翠綠的眼睛裡帶着點沒睡醒的懵懂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

她半晌才開口道：“我有事要離開一段時間。”

埃洛溫嗯了一聲，表情專注的等她繼續說下去。

女人沒有停頓的說下去：“家裡的錢你知道放哪裡的吧？”

埃洛溫點點頭道：“在藏米的缸子裡。”

女人放下心，語氣毫無波瀾的說道：“從六年前撿到你，直到現在。我再沒什麼能教給你的，從今天起，你出師了。”

埃洛溫依然是那副表情，隻是語氣變緩了很多：“你不回來了嗎？”

他直截了當地發問，倒是讓女人難得地笑了笑。随即，她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叮囑道：“記住，每天出門前一定要在臉上塗好那個藥。要是有人不顧你意願，想強行碰你，你知道該怎麼做嗎？”

埃洛溫這次回答得很快，道：“殺了。”

女人滿意的點點頭，道：“記住我的話，我要走了。”

埃洛溫臉上後知後覺地浮現出困惑和不安：“你要去找維妮卡嗎？”

女人動作一頓，臉上浮現出埃洛溫難以理解的複雜表情。她頓了片刻道：“在此之前，我要先去找一個人。”

她的語氣裡帶着懷念，臉上卻混雜着恨意與厭惡：“我要提着他的頭顱，去給維妮卡贖罪。”

埃洛溫盯着她收拾行囊的動作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

女人搖了搖頭，遺憾的說道：“很抱歉，你得待在家裡。”

她的動作不停，語氣卻慢慢的低了下去：“如果有一天，你找到想要追尋的東西，就自行離去。”

埃洛溫自顧自的說道：“你找到維妮卡就早點回來。我想她了，她做的面包很好吃。”

他翠綠的眼睛裡帶着一點祈求，望着女人道：“我最近也沒有弄髒衣服，不會惹她生氣的。”

女人一哽，她的眼眶慢慢熱起來。隻得回頭繼續收拾行李：“你好好守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