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林長宴便出現,帶走了她。
難道那日他們達成了什麼交易?用林長宴的重要之物換了她的命?
謝景見她恍悟,走上前來,輕聲說道:“如今留你的命,隻是還未找到殺你的合适契機。”
“我也不想在王爺面前留了話柄。”他笑了笑,用衣袖将匕首擦幹淨。
叫王爺這般動心的女人,本身就是他的軟肋。
若是不除,遲早會釀成大禍。
“希望你的破綻早日被我找到。”謝景仍然笑着:“就像今日這樣,你的血濺在我衣服上。”
雲華等人在外頭等了許久,難捱的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等得實在焦心,才看到暮雪煙捂着左手,面色慘白地從房中出來。
幾人都迎上去,雲華見暮雪煙的神情,氣得要沖進門去與謝景打架。
暮雪煙隻是輕輕搖搖頭說道:“回去吧。”
心中的震驚大過受傷的委屈,她一時間五味雜陳,倒不知道說什麼好。
原來謝景早已知道她不是真的暮雪煙,原來林長宴竟然做了這麼多她不知道的事。
孫洪早已看見暮雪煙被鮮血濡濕的食指,他心下震顫,但還是說道:“老奴會如實向王爺禀報今日之事。”
暮雪煙輕輕搖頭,随後又輕輕向前走去。
“暮姑娘,你放心。”孫洪跟在身後解釋道:“謝大人此舉不是王爺授意的,你别往心裡去。”
孫洪還在擔心暮雪煙受了責難,遷怒林長宴。誰知暮雪煙神志恍惚,已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何處了。
攥緊了受傷的食指,她在回去的馬車上對雲華和天冬說道:“須得盡快開始了。”
“開始什麼?”雲華一邊用手帕包住她的指頭,一邊問。
暮雪煙盯着車簾飄起後外頭鬧市一角,輕聲解釋道:“我要盡快多開幾家戲班。”
“這是怎麼說的?”雲華又急又氣:“謝景想殺你,你開戲班有何用?”
天冬也插嘴道:“對啊雪煙姐,不如我們幾人逃了,躲到深山裡去。”他早就想盡快遠離紛争,過清淨日子了。
“對不起。”暮雪煙輕聲說道:“我沒辦法。”
“若是你們想要逃,可以随時走,我絕不會攔着。”她看着姐弟兩人,繼續說道:“我本就不是這裡的人,終究是要回去的。若非通過這樣的方式,我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能夠盡快得到回去的辦法。”
若是再拖下去,無論是謝景的殺意,還是林長宴的愛恨,都會将她卷入旋渦。
要抓緊時間找到回去的方法,不惜一切代價。
心中的執念在瘋狂的呐喊,暮雪煙咬了咬牙。
夜晚來臨前,暮雪煙請賬房先生寫了一封信出去,河西那邊的戲院要盡快開始布置了,不必等到她過去。
她狠了狠心,又叫阿雲和阿成每月兩次彙報河西戲院進度。
最後,她在信中寫道:“若有資金不足,盡管說明,我會尋镖行送銀錢去。”
雲華和天冬仍伴在她身側,她輕聲說道:“需要勞煩你們,幫我從戲院内選出幾個機靈可靠之人來。”
戲班中的人雖大部分過了她的眼,但她當初隻是從招工的角度思考,從未想過要打探消息。
若是選這類人,還是天冬和雲華更為适合。
又過了兩日,暮雪煙看着天冬和雲華遞上來的名冊,緩緩垂下頭,默默記誦着。
“主院方姑娘、小瑜。分院秋生、天勤。”一共四人。
她依稀記得分院的秋生似乎見過,是個靈活聰明的年輕夥計。
“從明日起,這幾人不必真正參與戲院中事務。”暮雪煙吩咐道:“隻暗中替我打聽消息。”
另外,還有一隊人馬持續在外确認消息。
終于安排完成後,暮雪煙心上的重擔仿佛又減了一層,可恍惚間,有些情緒還是洶湧如潮水,在心中滂湃。
起初她想回去的願望如此強烈,大過一切。可到如今,不知是不是對現在的生活有了些許期待,她沒來由地感覺到周圍千絲萬縷的拉扯,像蛛絲網,越纏越緊。
天色漸晚,雲華提了一個空桶出來,在院内水井中打水,暮雪煙見狀,才要上去幫忙,便見雲華面色一滞。
暮雪煙下意識回頭,卻撞進一個溫暖寬厚的胸膛中。
因着雲華在,林長宴并未伸手,隻是默默對暮雪煙注視着,半晌都沒有說話。
尴尬的瞬間過後,暮雪煙迅速站穩了身子,低聲道:“王爺,你回來了?”
林長宴不吭聲,隻是拉起她的左手,放在自己手中細細瞧了一眼,見她左手食指的傷口已基本好了,這才不動聲色地收回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