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然戲院外,有幾個黑衣人忽然發動,輕巧地越過後院的院牆,向後院幾人逼去。
天冬和雲華雖會武功,可黑衣人越來越多湧入,很快他們便招架不住。
已經有一個黑衣人抓住了暮雪煙,将她頭上的頭巾扯下,露出她的面容來。見她額上的疤痕,毫不猶豫地用到劃了兩下。
那塊疤痕便随風飄落,暮雪煙回頭瞬間,兩鬓間發絲散落,清冷的面上勉強維持着鎮定。
黑衣人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領,長劍已經架上了她細嫩的頸間。
隻等太子一聲令下,她便會在他面前香消玉殒。
“或許三弟不喜歡慢慢來,那?”太子看着那個黑衣人,對着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太子爺。”林長宴開口了,聲音幹澀,像是被方才的酒刺激了喉嚨。
“太子爺何須親自下令做這種事,何不将她交由臣弟處置?”
太子聽了這話,伸出的手驟然收回,他臉上了然的笑意藏不住,逐漸擴散開來。
片刻之後,太子拍拍手,忍不住哈哈笑起來,他走上前來,拍拍林長宴的背。
“三弟說話總是不清不楚。”他一邊笑着,一邊促狹說道:“你想要人,那便直說嘛。做兄弟的自然願意成人之美。”
“隻不過。”他忽然搖搖頭,輕聲說道:“這暮雪煙着實可惡,我若輕易把人給了三弟你,心裡着實過意不去。”
“太子爺想要什麼?也直說便是。”林長宴見已經捅破了窗戶紙,便也不再藏着掖着。
“三弟果真敞亮。”太子坐下來,又将酒杯滿上,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那刑部郎君秦琛,已經多日不在自家府邸中了。我本有心尋他叙舊,可找不到他人在何處。”
“三弟知道他在哪兒嗎?”
他探尋的目光裡帶着威脅的意味:“若三弟能提供一些訊息,暮雪煙随即便送到三弟府上。”
原來是這事,與林長宴想得如出一轍。
無需再猶豫,若是想要救她,勢必要放棄秦琛這條線。
林長宴雙手抓緊了自己腿上的衣襟,随即又放開手,平複了半刻,緩緩說道:“太子爺明日寅時三刻可到臣弟府上來接人。”
“痛快。”太子一拍巴掌,又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說道:“既然三弟這樣痛快,做兄長的也不能太小氣。”他指着嘉然戲院後院裡的謝三娘說道:“人你便直接帶走吧。”
暮雪煙不知道為什麼那些黑衣人忽然發作起來,亦不知道他們為何忽然又撤退了。來得突然,走得也匆忙,仿佛方才做了一場混亂的夢。
街坊四鄰都靜得非常,聽不到一個人的說話聲。隻聽到她自己尖銳的耳鳴聲越來越響,頭像要快爆炸一樣疼,理不清頭緒。
天冬和雲華走上前來攙扶她,此時躲在雜物房中的趙明宇才探出頭來,鬼鬼祟祟地上前,想要安慰她。
後院的門忽然被人一腳踢開,巨大的聲音震碎了暮雪煙的僥幸之心。
他們又回來了?她推開趙明宇,艱難地回頭看去,可及至看清來人,她瞬間麻了半邊身子。
林長宴騎着馬在門前,冷冷的眸子對着她,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
看着她身邊多出來的一個男人,他手中的缰繩握得更緊,眼中寒意更盛,下一瞬,他松開缰繩,從身後拔出一支箭來,拉弓對準院中人。
暮雪煙萬萬沒想到門後會是他,乍一見,隻覺得遍身涼寒,動彈不得。
艱難地順着他箭的方向看去,他對準的人正是自己。
想不到如今便要死在這裡,她不甘心。
雲華一把将她拉到一邊,林長宴的箭方向未改。
原來他這一箭對準的是暮雪煙身後的趙明宇。
暮雪煙莫名松了口氣,心中竟多了幾分慶幸,居然不是對着她。
趙明宇看到兇巴巴的林長宴,頓時慌了神,他不知道自己如何惹了事,隻好緩緩向旁邊暮雪煙的位置走去。
林長宴冷冷地看着,若是暮雪煙此時沖出來護他,那他的命就留不得了。
暮雪煙未動,反而随着雲華等人向後退了幾步。
林長宴緩緩收了箭,沖着暮雪煙伸出手來。
“過來。”他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但暮雪煙還是聽到了濃濃的威脅意味。
“雪煙。”雲華見暮雪煙緩緩向前走了幾步,着急地阻攔。
“沒事,你們放心。”她勉強一笑:“在這裡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