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樣?雪煙?”幾個人紛雜的聲音過後,天冬準備背起她,到最近的醫館去。
可暮雪煙聽不太清,周圍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謝傾聞,媽媽,蘇南大學,藝術表演,王沛然,這幾個熟悉的元素逐漸組成一幅神秘的圖畫,可四角還不甚分明。
叫花子還在喊道:“唧唧複唧唧,木蘭當戶織!”
“奇變偶不變,符号看象限!”
雲華皺着眉問:“阿成,你幹嘛把這個瘋子搞進來?”
逝去的記憶如流水般緩緩回歸,暮雪煙癱倒在地上,眼前的景象忽大忽小,她像是發了燒,人都糊塗了。
她猛然想起來,她節假日時因為不開心,獨自一人出來轉悠,無意間進了一間博物館,那裡頭都是些老舊的東西,無甚可看,有的東西甚至還沒來得及裱上玻璃,任由參觀者随意亂摸。
她隻記得她的指尖劃過一個冰涼潤滑的東西,随後的記憶便消失全無了。
眼前這個亂蹦亂嚷的叫花子,是她才分手幾天的前男友趙明宇。他在網上撩騷美女被她發現,一氣之下便分了手。
也就是說,謝傾聞,無意間穿梭到了古代,成了暮雪煙。
這樣離奇的事情竟然發生在自己身上!
怪不得她從溪水中醒來沒多久便會唱戲,她在蘇南大學主修的課程便是戲曲專業,她的畢業導師也是戲曲方向,她也愛戲曲。
衆目睽睽下,她勉強坐起來,抱着自己的腿,不顧衆人驚詫的目光,她問叫花子:“趙明宇,你怎麼也來了?”
嘉然戲院因規整内務而歇業一天,可這隻是無足輕重的小事。
臨近春闱,榮王一封奏折激起了春闱學子的拳拳之心,他們奔走相告,歌頌榮王德行。
太子那廂雖郁郁不樂,但因聖上力贊榮王,這才勉強按捺下去。
聖上最為看重的幾個肱股之臣均是貧民學子出身,雖他們幾人現已告老,可聖上仍記着他們的功績。
這也是聖上登基後大力推舉考試制度的原因,他深知大良朝不能隻通過推舉選拔人才。
早朝之後,皇上林佑民撫着有些花白的胡須,對着空無一人的朝堂悠然一笑。
旁邊的太監劉德忠會意,湊趣兒道:“榮王爺此舉是做到您心坎兒上了。”
皇上擺手道:“诶,如今還為時尚早。”他捧着奏折又看了半晌,這才眯起眼睛問:“如今他還在西江城?”
問的自然是榮王了,劉德忠忙回道:“是。”
“尋個日子叫他回來吧。”皇上笑道:“朕也是許久沒有見過這個兒子了。想必幾年京城之外的生活,足夠他打磨打磨性子了。”
“你說,朕這麼多年會不會有些過于偏寵太子了?”皇上忽然問。
劉德忠一愣,但還是很自然地銜接道:“皇上心思深遠,做的一切自然有皇上您的意圖。”
皇上并未答複劉德忠,而是喃喃自語道:“是該給一些曆練了…”
嘉然戲院内,平複了一整日的暮雪煙終于找回了自己的全部記憶。
她本就不是什麼暮雪煙,是在逛博物館的時候穿越的現代女謝傾聞。
她問趙明宇怎麼也穿來了,趙明宇支支吾吾,隻說他是想她了,到博物館來尋她的。
“想我?”她問:“你去博物館的時候,我失蹤了多久?”
“大,大概半天左右吧。”趙明宇心虛地說。
“半天?半天就算失蹤了?”她不解。
看着趙明宇躲閃的目光,她想起自己去博物館之前發了一條朋友圈,那裡面有博物館的定位信息。
難不成是趙明宇跟蹤自己?她還想再問,可趙明宇口中說着要給她端飯,便自顧自地起身離開了。
阿雲和雲華進來了,開始擔心她的身體狀況。
她們反而是最難面對的,如今暮雪煙已知自己的真實身份,勢必要盡早回到現代去的,可她們幾人還一無所知。
想起一個月之前,他們幾人初到這戲院裡,因謝三娘身死,戲院無錢周轉,她命雲華等人将這些年太子的賞賜都拿出來,那時候好歹是一心一意的,總想着一輩子在一起。
心中生出無限愧悔,對雲華等人的追問,她隻微笑,輕聲說道:“我沒事。”
“昨天那個叫趙明宇的叫花子到底說的是什麼?”雲華推了推暮雪煙,警惕地問道:“你為何聽了他的話,就臉色大變?”
“要是他說的話威脅到你了,你一定要和我們說。”雲華繼續說道:“千萬不要自己扛着。”
暮雪煙并不想讓他們現在就知道自己身世的事情,畢竟古人思想與現代不一樣,能不能理解還另說,能不能聽懂都難講。
“放心吧,我沒事。”她勉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