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了第二天,甯遲還是沒有來上課,美術課的同學說感覺甯遲已經沒來了。
雖然甯遲在班裡很少和其他人說話,一般都是自己一個人選一個安靜的角落畫畫,但是他的作品總是會呈現的非常完美,老師已經誇獎過許多次。
說他是個很有天賦的學生。
甯遲不來的日子,老師現在很少會誇人,班裡一起學畫畫的同學還都有些不适應。
郁七打探到消息就離開了美術班。
走廊裡依舊很多人,人來人往,聲音喧嚷。
但沒有一個人是甯遲。
他明明答應過今天會來上課的。
郁七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點失落。
也不知道他的病究竟怎樣了。
希望甯遲同學可以快點好起來。
今天不能再去看望甯遲了,因為今天是爸爸的生辰,在這一天,爸爸總會做一桌子好吃的來慶祝,郁七就會在一旁給爸爸打下手。
當然做的都是一些簡單的,比如剝蒜,洗菜什麼的。
甯遲看着窗外的天色,冬天總是經常陰天,有時候一天連一點太陽都看不到。
本來就感覺陰沉,碰上冬天就感覺更加陰沉了。
這幾日的身體狀況不太好,醫生不建議去上課。
于是甯遲就在家裡休養。
每天不是随便翻翻書,就是拿起畫筆随便畫點什麼。
在家裡的日子總是感覺時間過的非常快。
現在是下午三點半,按理說應該下課了。
甯遲随便躺在沙發上,将自己擰成麻花。
四點,四點半,五點,五點半,六點,六點半。
天早就黑下來了。
郁七今天沒有來。
甯遲後知後覺意識到,他其實是在等郁七。
她今天沒來,窗子下的花因為她沒來都變得有些蔫了。
該給花澆澆水了。
*
郁七看着一桌子的飯菜,突然想到甯遲。
他一個人在家裡會不會難受,也不知道他的病到底怎麼樣了。
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怎麼了,七七?”
看着才上高中的女兒露出明顯擔憂的表情,郁平有些好奇。
到底是什麼事會讓一向開朗樂觀的女兒露出如此情緒。
是因為某件事嗎,還是因為某個人呢?
“爸爸,生日快樂。”
郁七先說出今天的主旨,郁平點點頭。
一看乖巧的女兒就是還有話要說,郁平靜靜等着她的下文。
“我有一個同學現在生病自己在家,我可以請他來家裡吃飯嗎?”
當然可以。
郁平點點頭:“當然可以,原來這幾天七七一直擔憂的是請同學來家裡吃飯。”
“那你快去吧,要不等一會兒菜就涼了。”
得到父親的允準,郁七幾乎是立刻跑出了家門。
看着女兒跳脫的背影,郁平不自禁地搖了搖頭。
本來以為郁七不會再來了,誰知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
很熟悉的,很有規律的敲門聲。
甯遲打開門,果然看到郁七。
他本來想問一句,這麼晚還過來多不安全,而且晚上外面還這麼冷,但是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郁七拉住手腕,少女手指白皙,帶着點冬日的冷意。
溫度順着他的腕骨一路流竄上去。
“快,去我家吃飯,今天我爸爸過生日,做了好多好吃的。”
啊這,他還沒有想好,去郁七家吃飯,這多不好意思。
但是手腕被她握的很緊,一點拒絕的意思都沒有。
“...等一下,我去換件衣服。”
甯遲想拖延。
郁七緊緊拉着他的手,将他往外拉。
“不用換,我看你穿這件衣服就挺好看的,快走吧,晚了一會兒菜就涼了。”
甯遲就這樣被嬌小的女生拉着向前走。
花園邊上的路燈将二人的影子照的細長。
“我一個男生,就這樣貿然去你家吃飯,會不會不太好?要不然我還是回去吧。”
甯遲難得變得猶豫起來。
這還是郁七第一次看到甯遲這樣,如果不是在路上,她真想給他用手機拍下來了,留作紀念。
“不用怕,我爸爸非常開明,你見了面就知道了。”
郁平看着郁七身邊高高帥帥的男孩子,愣了一秒。
他本來以為七七請來家裡的同學會是一個女孩子來着,原來竟然是個男生。
這個男生,長的還蠻好看的嘛。
原來這些天七七都是在為了這個男生在反常。
不過今天既然是自己的生日,那也就沒有必要把氣氛搞得那麼僵硬。
在他眼中都是正處于青春期的小孩。
郁七還沒有為甯遲做自我介紹,郁平就截斷了她的話頭。
“七七,這是你特意邀請來的同學?”
“是啊爸爸,這是甯遲,我以前的同桌,他學習可好了,總是考年級第一,尤其是數學學得特别好,還教過我呢。”
這還是甯遲第一次在被人口中,如此鄭重其事地誇獎自己。
竟然還有點不好意思。
他微微垂了垂頭,蒼白俊俏的面容上顯露出一點羞赧。
“生日快樂,伯父。”
郁平自然感受出來眼前年輕人的點點尴尬。
“快坐下吃飯,一會兒飯菜該涼了。”
郁平做的飯菜非常好吃,味道甚至比甯之遠,花重金請來的阿姨做的飯菜都美味。
甯遲不知不覺間吃了許多,超過了之前的飯量。
飯桌上很安靜,隻有郁平偶爾會問到兩人的學習情況,郁七和甯遲就會思考着回答。
這種安靜是甯遲以往從來沒有體會過的。
在甯之遠那,吃飯從來都不安生,不是後媽在那裡撒嬌,就是弟弟在那裡邀寵。
好好的一頓飯每次都吃的跟宮鬥劇一樣。
但是郁七家裡非常不一樣。
安靜,但是又處處充滿了愛。
郁七和郁平的脾氣很像,看上去都很溫和。
但這溫和中又有着旁人不可輕易觸碰的棱角。
用完飯,郁平讓郁七把甯遲送下樓,鑒于外面已經很黑,甯遲就讓郁七停下。
郁七擡眼看他:“我就送你到這裡,可以嗎?”
這話說的,他又不是個幾歲的小孩,不至于連個回家的路都找不到。
“放心吧,你同桌我還是可以自己回家的。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郁七同學。”
什麼叫她想的太多了。
這明明就是同學間的互相關心。
甯遲雙手插兜,黑色衛衣顯得他高又挺拔,像是一顆蒼勁有力的黑色松木。
即便是在夜色中,也能明顯看到他的背影。
郁七回去之後,郁平坐在沙發上,聲音溫和。
“七七,不準備說點什麼嗎?”
果然還是要接受問詢。
“爸爸,你想多了,甯遲真的隻是我的同桌,我就是看他生病了還要一個人,照顧自己怪難受的,才請他才家中吃飯的,你千萬不要多想啊爸爸。”
“七七,我可是什麼都沒說啊。”郁平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促狹。
“七七倒是說說,爸爸多想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