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裡并不流行分家,很多好幾輩人都擠在一起生活。到了秋收和搶收的時候,人多力量大,收的稻谷多,分到的糧食和肉也多。
更别提是說主動分家了,多少會被村子裡頭的人說閑話。
但是也有些确實過不下去了,就算沒有名聲,也得鬧分家了。
劉大花罵罵咧咧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分家。大兒子周建軍在部隊裡,一年到頭,也沒能回家一次,但是周建軍孝順啊,津貼全都寄了回來,就算養着沈萍這樣的懶貨,加上替周建業跑腿,也是需要些錢财的。
若是大兒子分家了,那些個錢也就不一定能往自己口袋裡頭裝了。
一聽到程向紅說分家,劉大花立馬就緊張地盯着程向紅,“你說什麼?”
程向紅一點都不畏懼,直視她的目光,“如果說我硬是要分家呢?”
一聽這話,先跳出來的便是小小了,孩子小小最多,兒子女兒都在長着,家中一切都是公用,雖然看上去好似公平了,可大部分開支都是周建軍寄過來的錢,而周建軍的兒子和婆娘卻連喝一碗白粥都要看别人的臉色。
更别提劉大花多摳了。院子裡養得雞鴨每日都下蛋了,她甯可自個起早摸黑去摸了,也不想讓其他人沾手。摸了雞蛋之後便是鎖在了自個的房間裡頭,生怕别人偷吃了。
便是程向紅撞暈之後,雞蛋也沒有吃過一個。
白粥喝上一碗,還要被說。
程向紅恨不得上腳踹上去,将那個鎖給踹個稀巴爛,倒是如今知道了周紅旗開鎖的手藝,若不是劉大花數得太過于細緻,隻怕程向紅早就動手了。
“不行,不能分家。”小小跳出來,大聲嚷着。
小小隻要一想一分家,家中的事務都得是她幹不說,甚至劉大花可能看得更緊了,到時候,她什麼好處都得不到。
她的男人還木楞,一點藏私都沒有。這麼多兄弟當中,就她的男人最為老實,老三至少還護着婆娘,沈萍能夠這麼作下去,不因着老三時不時在背後撐腰麼?
至于周建業,就是個蝗蟲一般的人物,整日裡無所事事,就想着挖空家中的積蓄,那可都是她當家的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
更别提劉大花了,就是個要命的,偏心眼到了讓人難以容忍下去的地步,所有的好處都讓周建業一個人得了。
前面三個兒子,哪個不是讀到初中就不讀了,甚至老二隻是小學讀了幾年。至于周建軍,讀書天賦高,可硬是被劉大花逼着在家裡頭種地,增加工分。
周建業卻是從初中就鬧着要讀高中,劉大花對于小兒子格外縱容,若不是後頭高中課都不上了,他怕是要更折騰了。
隻是到了鎮上,說是去找工來做,也不知到底找沒有找到,别是到處霍霍錢财。
想着周建業,小小心裡頭更是如同滴血挖心一般。
“嫂子,咱們......咱們怎麼可以提分家呢?這是不孝啊。”小小實在找不出什麼更好的勸說的話頭來,隻能用這一項孝道來勸程向紅了。
“俗話說,父慈子孝。也得她做個婆母的慈祥,我們這些做媳婦的才能孝順。你平日裡總是被罵,家中的活怎麼都幹不完,你也是不敢吭聲,還有孩子,不過就是我喝了兩口粥,看着孩子們饞成那樣,你一說,我就讓他們喝了,他們兩個半大孩子,能吃多少米?婆婆卻到處嚷着說米被糟蹋了?”
“她往鎮上給周建業送的吃食得糟蹋多少了?”
“每次寄過去,你們以為隻有花生麼?還有臘肉。我們過年要吃的臘肉,寄一半過去,之後便是隻能一人嘗那麼一小塊,等着周建業回來,臘肉也沒了。這樣的日子,不分家?”
“她吃的穿的都是我當家用命賺來的,憑什麼對着他兒子和他媳婦苛待?”程向紅平靜地述說着。
小小搓了搓手,最後隻能諾諾地說:“可是.......村子裡頭的女人都是這麼過來的啊。”
“是啊,她們都是這麼過來的,她們都認命了,你也認命了,還想叫我認命麼?”程向紅冷笑三聲,“劉大花,你摸着良心說,周建軍這些年寄回來的錢,每一筆支出,你都能說得清楚麼?你到底給周建業寄了多少東西,你敢說麼?你要是敢一筆筆詳細說出來,分家的時候,我們什麼都不要,以往周建軍給你寄的錢,我一分都不拿。”
其他人都在看熱鬧,圍了過來,一聽,便起哄,“大花,快呀,趕緊的,新媳婦跟你叫闆了,你若是再不亮出點真本事,怕是以後都要被這麼壓着擡不起頭了。”
“可不是,整個村子裡,别就你這個婆母被媳婦壓得死死的,太丢人了!”
“這建軍家的還真看不出來,是個知青,以為柔柔的,沒成想,也是個潑辣的。”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當初劉大花占人家便宜,不就是看着小程好拿捏,如今小程不讓劉大花拿捏了。都說泥人都有幾分性子,這是惹急了。”
“若是我婆母這般,我也拿起菜刀跟她對砍。”
劉大花聽着外頭人你一言我一語,都不是什麼好話。
“你.......”
“你們在幹什麼?”沈萍扶着肚子,大腹便便地走過來,小小一見沈萍過來,眼睛都亮了,“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