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過了半盞茶的時間,雲起又聽到了甄氏溫柔的叮囑,“若是不想修仙了,就回來,母親永遠在這裡。”
“嗯,好。”
雲起鼻尖微酸,抱得更緊了些,突然有些不舍。
之前她一直沉浸在新奇與糾結中,今日又滿是興奮與忐忑。
直到在這個夜晚,在母親懷中,
雲起第一次感受到了離别的愁緒。
*
七日後,
衆人到了後山,就看到了等在此處的宋洌。
他似是聽見了動靜,轉過身來。
隻見他身着一襲銀白色長袍,雪白的滾邊上點綴着用金色絲線勾勒的祥雲,一手持長劍,容貌俊秀,飄然若仙。
他擡眸望向這邊時,衆人隻覺得一股仙氣撲面而來,不敢直視。
此次,他們真正感受到了何為仙凡有别。
也不由慶幸,還好沒阻了小七的通天路。
“仙長,小七就拜托您了。”
先開口的仍是一家之主,衆人跟着傅靖安向對面的男子彎腰行了一禮。
宋洌這次并未阻止。
畢竟,這一禮,他受得。
且他受了,他們才會更安心。
“嗯。”宋洌應了一聲,轉瞬似是想到了什麼,從儲物袋中丢出一死人,“你們可認識這人?”
傅靖安先是被突然出現的死人驚了一瞬,但到底見多識廣,眨眼間就平靜了下來,上前仔細一看,正是認識的人。
“仙長,此人是一個道士,這兩年被先帝養在宮中煉制所謂的長生不老藥,先帝死後,他便消失了,宮中遍尋不到,不知此人可是犯了什麼事?”
“他?大概是意外修了邪術,并且應該借你們先帝之手殘害了不少無辜之人的性命,身上背了不少人命。”
“這,不知……”
“沒了,這兩天我仔細查了一遍,就這麼一個。”
“多謝仙長出手相助,我代褚國百姓感激不盡。”
宋洌攔下了他的禮,坦白道:“不必,邪修向來人人得而誅之。”
*
“走吧,咱們也回去吧。”
傅家衆人看着雲起站上長劍,看着長劍直入雲霄,又盯着未留下一絲痕迹的湛藍天空,靜站了一刻鐘,才如夢初醒般打道回府。
密林中,隻聽見兩個心腹悄聲交談。
“侯爺為何不借此良機舉薦其他公子姑娘?若成了,豈不更好?”
“愚蠢。”後者瞥了他一眼,見他不解,才繼續解釋:“若是皇上封了七姑娘為郡主,你會再同皇上舉薦二姑娘蕙質蘭心,亦可配郡主之位嗎?”
“那可是皇上,我瘋了嗎?”
“你這不是挺明白的嗎?”
随着各身影消失,歇在寺廟屋檐上的鳥兒們似是覺察到了林中危險不再,也回到了它們的栖息地。
*
此時,站在劍上的雲起壓根來不及傷感。
因為她發現,自己可能,心髒有點問題。
雲起兩隻手偷偷抓住了宋洌的衣袍,半點都不敢放松。
宋洌感受到後面傳來的拉扯感,不禁有些無奈。
小姑娘還小,第一次上天還是坐飛劍,難免害怕了。
他默默放緩了飛行速度,提醒了兩句:“我設了結界,你掉不下去。不過,恐高可修不了仙。”
雲起聞言,試着睜開眼向前望。
果然,她周身有一個透明罩子。
她随後又嘗試向下看,眼睛剛下移一點,又瞬間閉上。
天哪,救命!
須臾,她試着放緩呼吸。
等到心髒的跳動趨于平穩,才敢再次睜眼。
随後,像小兒學步一般,反複多次,才漸漸适應。
*
兩個時辰後,雲起在宋洌的提醒下,已經身心疲憊地坐在劍上睡着了。
等醒來時,飛劍還在天上。
又吓了一跳!
宋洌察覺到後方的動靜,往看了一眼,發現她狀态還好,便開口解釋。
“先前同你說過,我們位于中洲,中洲最大的宗門便是位于中部的玄清宗。你們褚國位于西南部,離中部尚遠,所以待我們到最近的修仙城池後,便乘坐傳送陣至玄清宗附屬的清玄城。”
“好。”雲起還小,六七歲的年紀最擅長聽長輩的話,回答得沒有一絲遲疑。
也正是這份聽話,使得宋洌趕路更為随心所欲。
在第四日上午,雲起二人就抵達了一個修仙城池。
哪怕這些天雲起已經适應了飛劍,但除了晚上休息,她這幾日都在劍上度過,實在是有些吃不消。
甄氏養她一貫養得嬌貴,哪受得了每日一顆辟谷丹、幾道清潔術的敷衍!
但她清楚,自己若是連這都堅持不了,又有多大的臉面來求長生?
且仙長自己也是這般,除了禦劍便是打坐,可見之前他所說的苦修不是虛言。
盡管雲起日漸萎靡,但在見到修仙城池時,也難免驚歎。
青黑色的巨石排列整齊,堆砌成二十多丈高的城牆,筆直的聳立在前方。陽光下,它就像一個身披青黑戰甲的将軍鎮守在群山之中,雄偉壯觀、氣勢恢宏,青輝城三個大字印刻在城牆正中。
雲起跟随宋洌走向城門,一路的疲累仿佛都在此時消失殆盡,她心中是止不住的震撼與激動,更有三分忐忑與恍惚。
這就是修仙界嗎?
望不見盡頭的修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