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丢死人了。
“小七啊,你母親是嚴厲了些,但她這是在言傳身教啊。”
不早點教,往後要學得更多。
世家大族的嫡女,特别是嫡長女,都是這麼過來的。
林氏看着小七從一丁點大長到如今半大孩童的模樣,見她從活潑可愛到如今沉穩懂事,半大的孩子日日裝作嚴肅認真的模樣,好笑又心疼。
可她也沒辦法,再過幾年,等分家之後,她家小七就是侯府的嫡長女了。
“祖母,我明白的。”
她這樣的家世,注定一輩子衣食無憂,也注定了她将一輩子困在後宅。
世家嫡女不隻需要琴棋書畫樣樣涉獵,更是要知書達理、懂得人情來往,自小就要培養管家能力,日後再成長為一族宗婦。
她祖母如此、母親如此,她日後也會如此。
她明白的,她早早就明白了。
不過難免忍不住鬧鬧小孩子脾氣罷了。
林氏伸手将她攬在懷中,一手撫過她尚且稚嫩的肩膀,一邊開口。
“行了,你如今不過垂髫之年,離及笄尚且遠着呢!”
“寺内安靜,這幾日就在此松快松快。”
“嗯。”
*
靜安寺是褚國香火最旺的皇家寺廟,往日香客絡繹不絕。
這兩年因褚武帝晚年信道,癡迷煉丹長生之術,緻使寺廟人流減少。
再加上最近新帝登基,皇城内各家忙着朝堂勢力大洗牌,人流更是稀少,正好給了雲起閑逛的機會。
哦,褚武帝,即先帝,谥号為武。
先帝早年确實骁勇善戰、治國有方。
他這一生,功大于過,一個“武”字最适宜不過。
不過,這些與雲起無關。
皇城的局勢似乎也未曾影響到靜安寺。
雲起在此處,如魚兒入了淺溪,快活安逸。
“小七,我去方丈那聆聽佛法,你是一同去還是……?”
“罷了,寺裡清淨,你自己逛逛吧。”
林氏見雲起一副歡快模樣,頓時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待雲起帶着丫鬟遠去,林氏仍駐足在原地。
“這孩子,許久沒這麼活潑了。”
“七姑娘往日忙了些,難得這麼輕松。”
“是啊!”
林氏見雲起的身影消失在遠處,便轉身向右方傳來誦經聲的殿堂走去。
女子這一生啊,最快活的日子莫過于在閨閣的這十幾年了。
佛祖啊,
信女林氏,現捐香火錢千兩。
願我家小七,日後能覓得一良夫,琴瑟和鳴。
最重要的是,要一輩子平安順遂!
*
此時,靜安寺後山。
“主人,你沒事吧?”
白翎見聚靈陣中的靈石全部消耗殆盡,就知道主人結束了調息,忙問。
“無事,再調養一陣子即可。”
“都怪那些邪修,天天害人,還害得主人受傷,落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待我長大後,定要将他們錘扁。”
宋洌聽着識海中白翎稚嫩的聲音,不禁心生暖意,随後不免想到剛得知的事,隻覺得一陣諷刺。
虎毒尚且不食子,宋嶽山,真是……
一息之後,宋洌摁下腦中紛雜的思緒,拍了拍白翎的腦袋,告誡道:“白翎,你還小,少學宋師兄說話。”
“哦,知道了。”白翎恹恹的聲音在宋洌識海響起。
宋師兄?哦,就是主人那個堂哥,想當初……
白翎突然打了個冷顫,趕忙鑽進宋洌懷中。
呸呸呸,怎麼想起他了,真晦氣。
此時,遠在天機閣的宋明松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惹得大殿中幾位長輩齊齊望向他。
殿中安靜良久,隻聽見虛光真君憐憫地歎了一句:“黴運不散呐!”
宋明松聽見他親師父的歎息,不敢發言,隻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隻敢在心中為自己找補:“說不定是有人惦記呢。”
*
“白翎,這幾日辛苦你了。”宋洌摸了摸白翎的頭,笑得溫柔,“我在此處調息,你自己去逛逛吧。”
“真的嗎?主人,我可以去嗎?”
白翎本就是幼崽,向來閑不住。
在這兒能安靜地待上幾天,全因主人受了傷,既要護法,也沒心情出去撒歡。
此時主人已無大礙,又得了許可,整隻獸都精神起來,隻恨不得原地打幾個滾來疏通疏通筋骨,以表其興奮之情。
宋洌也知道它這幾日肯定憋壞了,隻叮囑了兩句便放它離開。
白翎在靜安寺逛了一圈就回到了後山,
沒辦法,寺廟實在是無趣。
除了光頭,就是佛像,再就是一些女子,不是跪來跪去的,就是在念經。
還不如在後山趕鳥呢!
可後山趕鳥也不好玩,那些小動物有靈性,一感知到危險就飛得老遠,連家都不要了。
“真無聊。”白翎煩躁地踢了一腳眼前的石頭。
沒想到下一秒,林子另一邊就傳來動靜。
“咦,誰丢的石頭?”
糟了,這下有的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