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我高太多了,要是我們兩個蹲在這裡,你會被人發現的。”琴瑟說完,捂着嘴偷笑,一雙桃花眼裡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我們到底在等什麼?”水相看看向琴瑟的耳垂,她的耳垂上墜着寶藍色的寶石,寶石在陽光下輕晃出一道道光暈。
“在等水未眠。”
“什麼!”水相看臉色立馬就變了,站起身就打算拽着琴瑟離開。
“你幹什麼!”琴瑟被他用力一拽,險些往前倒去,還是她用手支地才勉強穩住了身子。
她低頭看着手掌被碎石地硌出來的傷口,眼裡帶着委屈問。
“和鳴你怎麼了?”
水相看喘着粗氣問她:“你怎麼會認識水未眠?他一直都待在妖城王宮,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琴瑟看着他臉上的神情,下意識的覺得不該說真話。
“我隻是說錯了,我剛才想說的……其實是水相看。”琴瑟說完就偏過了腦袋,因此沒有看見水相看在她說完後臉上的驚喜。
水相看那時年少,十分的自戀,心裡下意識的以為定是他在妖城王城裡的那一場比試讓他成為了琴瑟心裡的那個人。
他強忍着笑意說。
“你要是想要看他,我可以帶你入妖城王宮,你放心,我說到做到。”
琴瑟沒有回答,隻是背對着他沉默,午後的陽光照在她的長裙上,她看着看着,眼神就逐漸恍惚了起來。
那個曾把她從死亡懸崖邊拉起來的少年,他現在在哪兒?
他當年的滴水之恩,她是否有機會報答?
今年是百年之約到期的日子,他說過會來看她的,她為了壯膽還拉來了和鳴公子,原本想着躲起來給他一個驚喜,可眼下時間已經過了,他還是沒有出現。
這裡是當年她和他分别的地方,她今日想要告訴他,她自由了,不用再每晚跳舞到深夜了。
所以那個總是說“随便”的公子,你快出現吧,琴瑟等你好久了。
……琴瑟的秘密……
在琴瑟和和鳴相遇的百年前,妖界出現了一場千年難遇的幹旱,有多旱呢?将一條剛洗的被子晾曬在外,不出半個時辰,它便會幹得徹底。
那一個月,琴瑟和她的爹娘都處于饑渴之中,琴瑟還小,她的爹娘将讨來的水都給了她。
他們一緻認為,這為數不多的水不足以令他們一家人都活下去,但琴瑟還小,需要不多的水就能夠活下去,于是他們把生的希望留給了她。
烈日下,琴瑟頭戴草帽慢騰騰地走着。
她的爹娘在昨日已經渴死了。
她将他們埋進了沙子裡,不讓他們被鳥類吃掉。
他們在死之前告訴了她方向,告訴她隻要一直往北走,就能夠去到妖城,在那裡,會有妖王發的免費吃食和水,可以讓她活下去。
妖王自然不會做虧本生意,但凡是在這一場幹旱中接受了妖城王宮救助得以活下來的妖,都得留在妖城裡,免費給妖王幹活百年。
男的負責搬運和幹粗活,女的則負責做歌姬亦或者是舞姬讨妖城裡的妖開心。
百年雖然長,但妖的一生可以有無數個百年,在被旱死和失去百年自由之間,誰都知道該如何選擇,前提是,他們能夠平安來到妖城。
琴瑟一直低着頭,她在沙漠裡過了好多天,早已經習慣了刺眼的沙地,她雙眼無神地看着腳下的沙地,像是已經被饑渴折磨得無知無覺。
終于,她再也支撐不住地往前倒下,沙子被暴曬已久,幾乎是瞬間就燙傷了她裸露在外的皮膚。
她沒有喊疼,也沒有落淚,隻是一昧的咬牙忍下疼痛。
“你要去哪裡?”一道少年音響起,然後她被一道力量扶了起來。
“妖城。”琴瑟的草帽早已經被風吹到了一邊,她的頭發上都是沙子,看起來十分落魄。
少年聽到她沙啞難聽的聲音,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似乎難以忍受這樣不太美妙的聲音。
“妖城有什麼好的,你們一個個的都要往那裡去。”少年看向妖城的方向,用無法理解的語氣問。
“那裡……有飯吃,有水喝。”琴瑟低着頭,聲音有些低,像是有些害怕。
“就這麼簡單?”
琴瑟點點頭,還未等她開口,就突然被對方打橫抱了起來。
“我和你順路,一起去吧。”
琴瑟抿起唇,想要藏起自己幹裂的嘴唇,她一路都低着腦袋,少年低頭隻能看見她混着沙子的發頂。
和後來琴瑟遇上的,巴巴地湊上來還給自己取名叫和鳴的水相看不同,一路上琴瑟姑娘都想要問出他的名字。
少年皺着眉頭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才剛剛化為人形,還沒有人給他取過名字,他甚至不知道名字于一個生命而言的意義,以為名字隻是個區别妖與妖的工具。
他想了想,随口報了水未眠的名字。
他腦袋還簡單着,想着借主人的名字一用他應該不會生氣的。
他根本就不會想到,那日他的随口一說竟被琴瑟記在心裡多年。
其實,這位抱着琴瑟往妖城趕的少年正是日後的風起。
風起在水未眠還未展露天賦之前,曾有過一段短時間的化形,隻是那時他的意識還不太完整,醒來後便自己溜出了妖界王宮。
這段經曆就連他自己也模模糊糊的,更不曾和水未眠說過,水未眠也就這樣一直頂着琴瑟姑娘恩人的身份。
兩刻鐘後,風起抱着琴瑟落在妖城外荒蕪的沙地上。
他落地後就想直接離開,卻突然被琴瑟叫住。
“恩人,我們以後還會再見嗎?若是可以……我們可否相約百年後再見?”琴瑟知道自己即便是活了下來,也得等到百年之後才會重獲自由,于是便主動提議要定個百年之約。
“嗯,随便。”風起沒有回頭。
“那就現在這個時辰吧,好不好?”琴瑟連忙問他。
風起急着趕回水未眠身邊,被她問得煩了,随口回到。
“随便随便。”
琴瑟在得了風起的回複後,連忙擡頭看向他離開的方向,她隐約看出他走路姿勢有些許怪異,像是不太靈活。
風起在離開琴瑟的視線之後,瞬間變回了一把阮的模樣。
“還是這樣趕路比較快。”
他帶着輕松的情緒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就一心往妖城王宮而去。
風起和水未眠一樣,對于不上心的事記性十分的差,回了水未眠的身邊便把自己的承諾給忘了。
他那時想着,反正外面也沒有好玩的,就永遠和主人呆在這裡好了。
之後的風起一直都不思進取,隻承擔着一把阮的作用,直到許久之後才有了可以随意切換形态的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