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後者,殺無赦!”
衛戍見愈戰愈勇的紅葉軍,心中并無輕看之意,而是按照着先前的部署,一步步地将厮殺的紅葉軍侵蝕殆盡。
但是随着焦灼的戰況被拉長,衛戍望向被黑夜籠罩下的紅葉軍,猛地拉緊缰繩。
“不是五千!消息有誤!”
那一戰之慘烈,以鐵血勇猛著稱的護國軍在紅葉軍的沖擊下,一千兵士皆卷刃戰死。
而紅葉軍則以累累屍骨堆積出了戰場上的微弱優勢。
“暗紅色的血順着幹涸的河床流下去,倒落的屍體堆在一起,誰也分不清那是誰。”
侯明的聲音因為長時間的講述變得沙啞,臉上也因為痛苦變得扭曲。
“然後呢?”宵安追問。
為什麼勝利的紅葉軍也在那一役中消失?為什麼主将衛戍被赤磐俘虜?
“衛将軍和我們戰到最後,護國軍殘存不過三百餘人,紅葉軍剩餘三千餘人,大家都殺紅了眼,可也對那三百人心中隻剩下了恐懼。”
“沒有人想再和他們對上,僵持之下,突然又出現了一波人。”
侯明的話中有些遲疑。
“是赤磐,赤磐的兵一上來就朝着護國軍沖殺,族兄一開始以為是外援,是以便一同将護國軍絞殺,可是轉頭赤磐便将刀口對準了我們。”
“那場戰役之下,紅葉軍和護國軍誰都沒有勝利。”
随着侯明的講述停下,房間裡陷入了短暫的靜默。
“你在懷疑什麼?”
宵安的問話猝不及防的響起,侯明有一瞬間的怔住。
“你的講述裡,我聽到了疑惑,為什麼?侯将軍身處戰場之中,是什麼讓你感到了疑惑?”
侯明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伸手為自己倒滿了酒。
“赤磐出現的太巧了。而且,我族兄......他在戰前一直與人通信。”
“衛戍的領兵之才天下皆知,可是族兄卻一直部署紅葉軍擾動百姓,仿佛。”
“就是為了引起衛戍的注意!”
說到這,侯明握緊了拳頭,又無力的松開。
湧動的暗潮之上,堆砌的是數萬條人命。
他不知道他們在謀劃些什麼,可是付出的代價是否太大了些。
宵安松開了攏在衣袍中緊攥的手,目光平靜的看着痛苦的侯明。
“證據呢?侯勇與人通信的證據。”
“我兄長最愛儲物,喜愛的東西都喜歡留存觀摩,他并沒有将信件交給我,可是都死了,我的親人,紅葉村的所有人一個都沒有活下來。”
不知是想到什麼,侯明突兀的拔高了聲音。
“柳枝姐!”
侯明的語速有些快,“在營安四處逃命的時候,兄長結識了一個獨居的寡婦,在營安的青州以販賣糖水為生,我記得兄長說過,要娶她過門!說不定兄長會将自己的舊物給她。”
“那女子是何容貌?”
“不知道。”侯明嗫嚅的小聲回答。
“兄長隻告訴我那寡婦是獨居,又因為面容姣好,家中有一棵茂密的柳樹,被街坊稱為柳枝姐。他不許兄弟們私下去窺探。”
冗雜的信息充斥在腦袋裡,見侯明所知已然盡數傾吐,宵安點點頭,便開口結束對話。
“多謝将軍為我解惑,日後若有需要,我再叨擾。”
察覺到話中趕人的意思,侯明還是詢問了一句。
“你為什麼要查護國軍的舊案?你是誰?”
宵安聞言不語,顯然并不打算回答。
“我兒子呢?”
“明日令郎便歸家。”
侯明的離開正如他來時一般無聲無息,房間裡僅剩下了宵安一人。
深邃的夜下,宵安攤開了手心,上面是指尖留下的月牙血痕
少女目光沉靜的專注看着手心,取了藥膏。
而後,一下一下地将藥膏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