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姑的出現讓觀審的百姓們發出一片嘩然。
宵安幾乎三人同時心中一沉。
何姑自出堂作證至今日二審期間,皆有三人隐在暗處保護。
可她們全然不知李家的人是何時何地接觸到了何姑!
再觀堂上陳本,面對證人反悔,頓時擡手拍案,發出震懾響聲。
“證人何姑,你可知你此時兩面為證,乃自相矛盾之舉!”
“若你昨日證詞作假,便是僞證,藐視禮朝律法,按律當杖責三十!”
“若你今日執意翻供,為李閩作證,需先受杖責之刑,倘若叫本官查出再做僞證,便叫你下獄服刑!”
何姑跪在玉娥身後,如此回答。
“奴家願改過自新,還望大人成全。”
一時間衆人的目光都看向玉娥,神色複雜。
陳本大手一揮,便有衙役拘着何姑去了堂外。
沉重的木闆砸向皮肉發出沉悶的聲響,鮮紅的血迹彌漫開來。
人群之中傳來唏噓之聲。
“怎麼辦啊,難不成我們就隻能幹看着!”言珂沉不住氣,低聲地詢問宵安。
“何姑推翻證詞隻是開始,李家在司州乃是地頭蛇,他們的反擊絕不止于此,靜觀其變。”
宵安低聲安撫言珂,實則心知恐怕今日勝負早已分出。
一旁的喻秀平鋪直叙地對着言珂說道
“百姓訴訟案件,需三日三審,主審官量刑,最後送呈當地長官複核歸檔,明日還有一日。”
三人年少力薄,面對豪強士族更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待三十杖責完成,何姑已然成了一個血淋淋的血人。
殘留着一口氣被衙役們拖着扔在了堂中。
“那日李府宴飲,晚間本就是玉娥邀小民相見,酒酣意濃之際,玉娥先是求小民将其納入府中,歸為良籍。”
“可家中規矩森嚴,怎能容小人納一低賤女子。玉娥見索要名分不成,與我産生争執,後又向我求白銀百兩,小民原本憐惜玉娥不易,便應了。”
“不過小民手中并不寬裕,着人備了五十兩銀子先送去,誰知玉娥心有不甘,竟然因為錢财不足,将小民告至府衙。”
“如此便罷了,玉娥還串通近侍作僞,将小人的憐惜之情視作攀附之所,如此行徑着實叫小民難以接受!”
“是以今日決意,将不願說的全都說了,好叫世人看清楚這女子的惡毒本貌!”
“以上所述,證人何姑可為小民證實,求大人為小民做主,還小民一個清白之身!”
不同于昨日的嚣張做派,今日李閩顯得極為謙卑。
視線落在一旁伏跪女子的身上,尤帶着幾分多情與神傷。
堂外百姓聽着李閩字字句句的講述,見堂中挺立的男子周身萦繞着苦痛與傷心,不少人為其歎惋。
複而變成了對女子的讨伐與唾棄。
“原是如此貪心不足之人!白瞎了人家李公子的好心!”
“何必再審,直接将那賤人下獄罷了!”
陳本見人議論紛紛,開口問詢。
“證人何姑,李閩所述,你如何證實?”
“李府宴請之前,玉娥曾叫奴家傳信于李閩公子,那信件公子看了便給了奴家,至今還留存着,大人可以與玉娥字迹比對真假!”
洇開的血迹染紅了磚石,何姑躺在血色之中,強撐着斷斷續續地回答。
府衙托案呈上信件,又由善工筆的先生比對。
不過片刻便證實了字迹一緻!
“小人還聽聞玉娥尋了家中府婢作證,小人這亦有那日房外婢女的證詞,請大人過目。”
“可惜那婢女自感受背主有愧,已懸梁自盡而亡。”
李閩聲色沉痛,恭敬的呈上證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