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驚歎“黑寡婦本婦”之後，我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此前說的“假臉”是什麼意思。

登機後，在空姐的指引下，我在頭等艙坐下。

第一次坐頭等艙，我卻無法像自己曾經想象中的那樣感到興奮。

可能是在辦理登機時看到了我的護照，鄰座的貝爾摩得與我的對話突然換成日語，一路上與我閑聊了很多看似無聊的話題。

敏銳地察覺到我是漫○粉絲後，像對待一個普通粉絲般，女明星态度親切地分享了很多片場的趣事，還答應要給我小羅伯特○尼的簽名照。

很難有人能抵禦女明星的刻意接近，直到飛機上即将降落時，她托着下巴，饒有興緻地明知故問“日本人？”，我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對她卸下了防備。

“有什麼問題嗎。”我眨了眨眼，試圖用無害來掩蓋内心的緊張。

“也沒什麼，就是覺得日語好像不太像你的母語。”撐着下巴的手翹起食指，金發美人無聊點了點自己的臉頰。

……真的有這麼爛嗎？也沒有差到就連美國人都感覺到吧，最多就是敬語說得不太好。

“因為我很小就離開日本，一直在中國生活。”

“原來如此。”她若有所思地颔首，看不出來是否接受了這個說辭。

無論何時，貝爾摩得總是一副遊刃有餘的神秘模樣，讓人摸不透她到底在想什麼。

為了不引起懷疑，接下來的作品答辯我需要更加謹慎。

……

“嘭——”

爆炸産生的巨大沖擊波席卷而過，将周圍的樹木搖擺得劇烈。

鋼鐵殘骸散落一地，隐約可見着大巴内燃燒的火光直沖天際，滾滾熱浪随後襲來，周圍的司機都驚慌失措一邊猛打方向盤一邊急踩刹車。

一輛行駛中的大巴在洲際公路上突然發生了爆炸。

在不遠處的荒原上，貝爾摩得将望遠鏡遞給我：“比想象中的威力還要強大呢。”

尖銳的燃燒味刺激着鼻腔，大腦也嗡嗡作響。視野中，從烈焰中誕生的濃烈黑煙就像我心中蔓延的恐懼逐漸籠罩了天空。

“我帶了自己的望遠鏡。”我試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好像沒什麼作用。

貝爾摩得看着我眼睛，輕笑着：“也對，你肯定不願意錯過這一幕。”

她好像又說了什麼，但耳邊的聲音卻突然有些失真，那一張一合的紅唇在我眼前逐漸幻化為一張徐徐展開的羅生門，仿佛即将将我吞噬。

那之後的記憶變得非常模糊，唯有耳邊此起彼伏的汽笛聲和無法停止顫抖的身體還記得格外清晰。

***

興奮？還是害怕？又或者兩者都有。

貝爾摩得用餘光觀察着身邊的女性。

不願放過這副慘劇的每一個細節似的，日本威士忌睜大了眼睛，映着遠處燃燒着的火光而顯得格外明亮，嘴唇也不自覺地蠕動了一下。

如果不是自己提醒，連望遠鏡都差點忘記拿出來。

大概是懵懂天真與冷血殘忍有時太過相似，從初次見面起，貝爾摩得就察覺到對方身上有一種仿佛從小被保護得很好、不谙世事的氣質，此刻她的表情就像是看到櫥窗裡洋娃娃的小女孩那樣閃閃發亮。

從包裡掏出的望遠鏡有着單獨的保護包，前後鏡片都有保護罩，是尼康出品的專業設備。對這一刻，日本威士忌顯然期盼已久，激動得連指尖都不住地顫抖。

但很快，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抑制住略顯急促的呼吸，放下望遠鏡，神情空茫地問道：

“我合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