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工作的話,确實比其他位置高一些,不過你……”松田陣平難得正眼看了我一眼,但顯然沒記住我的名字。
“葉川梢。”我提示道,他在大家做自我介紹時就一副哈欠連天的模樣,能記住才奇怪。
“葉川一副學生的模樣,沒想到還挺現實。”他難得地正眼看了我一眼。
“是啊,that’s life。”我說,“松田同學不也是學生嗎,沒考慮過這些嗎。”
松田陣平嗤笑一聲。
杏子突然插進我們的談話:“防爆是處理爆.炸.物嗎,聽起來好酷。”
一時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這裡。
她興緻勃勃地發問:“可以請教一個問題嗎?電影上不是經常有那種拆彈時選紅線還是藍線的橋段嗎,如果我們遇到這種情況,松田君有什麼專業建議嗎。”
一個假設性的問題,在拉近兩個不熟的人的關系時,是個非常聰明又保險的做法。
黑發青年狀似認真地思考了一番,說道:“建議别買骨灰盒,因為收集不到遺體。”
天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氣才忍住沒笑出聲,而另外兩個男生就沒能忍住。
銀行職員好不容易笑完,才試圖打圓場,拍了拍松田陣平的背:“你小子好歹給點面子啊。”
心理學男生則抱歉地對杏子說道:“不好意思,這家夥聽說剛剛加班了30多小時,好不容易休息卻被我們拖到這裡來聯誼,可能心情不好。”
杏子的臉色有些難堪,但最終沒有發作。
很快,松田陣平起身離開坐席,出去抽根煙。
我一個人有些多餘,于是也借去洗手間的名義出門透氣,正好碰到了蹲在店門口發呆的松田陣平。
他指縫的香煙早已燃盡。
我沒有搭話,站在理他稍遠的地方,默默地看着在平安夜結伴而行的情侶們,輕輕歎了一口氣。
黑發青年不知何時注意到了我,壞笑着問:“羨慕?”
“才不羨慕,我一個人也很好。”我吸了吸鼻子,“倒是你們警校生,今天不用巡邏嗎。”
“你怎麼知道。”他一臉見鬼。
“……你管我。”
“嘛算了。”松田陣平撓了撓頭,“也不是所有人都要這兩天值班,我就是前兩天值班。”
“挺好的,聖誕可以約喜歡的女生出來玩。”我說。
“如果能約到喜歡的女生我還會在這?”
我猛然回頭,從頭到腳地仔細審視了青年一番,露出懷疑的眼神:“約不到喜歡的女生,就出來聯誼?”
“喂,我是别逼的好不好。”松田陣平摘下墨鏡,我這才發現他戴墨鏡的真實目的可能是為了遮擋厚重的黑眼圈,“總不能像你這種一看就知道從小順風順水,沒經曆過挫折的大小姐一樣,因為被人拒絕就心态失衡吧。”
被踩了痛腳的我立刻破防了。
可惡!腦子裡有一百句話可以怼回去,但是苦于詞彙量不夠,沒法用日語表達,一時間急得憋紅了臉。
最大程度地調動大腦中的日語儲備,我怒視着他,用自己所知道的最惡毒的罵人詞彙狠狠地罵道:“笨蛋!白癡!”
對方立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邊笑着一邊說:“真是和綿羊一樣的攻擊性呢,我小學三年級之後就沒聽過這種罵人的話了。”
……
聯誼結束後,樹理問我:“你覺得那個松田陣平怎麼樣,你們中途不是還單獨出去了一趟?”
“呵。”我冷笑一聲,“很适合結婚。”
“诶?!”樹理震驚臉。
“賺得多,死得早。”我面無表情地說。
“哇哦,這是什麼地獄笑話,看來我們的甜妹被氣得不輕。”
這次聯誼,徹底澆滅了我社交的欲望。
不僅如此,我回家後越想越氣,忍不住思考當時該怎麼怼回去,甚至不惜查字典找合适的措辭。
其實當時用簡單詞彙陰陽怪氣不就好了,為啥想不通非要用攻擊性高的生詞呢。
就連躺在床上我都在想應該怎麼吵架,覺得當時如果這麼說就好了,越想越後悔。
甚至冒出了問樹理打聽聯系方式,然後一雪前恥的念頭,但怎麼想為了吵架去加好友太幼稚了,隻能含恨作罷。
如果再見到他,我一定要這麼說……
慢慢地,我進入了睡夢。
聖誕節當天,我老老實實待在家裡,和媽媽打了個視頻電話。
雖然沒有說表白被拒的事,但是抱怨了一通高跟鞋又貴又磨腳。
大美人給出了非常哲學的回答:“寶貝,磨腳的話,說明它不适合你,與其委屈自己與它磨合,不如扔了換一雙。”
我一瞬間以為自己被看穿了。
“當然,如果鞋很費的話,也可以磨合一下試試,實在不行上二手市場賣了。”她接着說。
“……哦。”
看來是我想多了,媽咪還是那個财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