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門。
剛下學,上完課的弟子們回到宿舍。
麗麗與吳文文并排行走。
她們不似别的弟子手抱各式卷軸。手中捏着一個華麗香囊,偏頭閑聊,有一下沒一下地揪着流蘇。
樊心離開後,麗麗便成了外門的老大。
她的日子過得可謂風生水起,眉梢間聚集一股無法湮滅的傲氣。
麗麗撈起一縷黑發纏在指節卷,輕哼,手掌推開寝所的門。
瞧見的卻不是床,而是靠在桌邊,一身紅衣的少女。與她對視,少女心情甚好地打個招呼:“嗨。”
麗麗神情一凝,指尖的發滑下:“……你?”
吳文文捂住嘴,下意識退後。
“躲哪去?”蘇雲玖雙手抱臂,下颌朝她揚了揚,笑道:“别跑啦,乖乖站着罷。”
麗麗稍微緩沖過來,仍是不可置信:“蘇悅?你怎麼在這?”
蘇雲玖眼睛瞄一眼,“你說呢?”
“我、我可沒陷害你!”
麗麗不傻,立馬知道她來的目的,當即失口否認。
“都是樊心,全都是她的錯!”
吳文文此時也被吓着,結結巴巴道:“是樊心指示的,不能怪我們。”
蘇雲玖蹙眉,掏了掏耳朵。“然後呢?”
然後?還有什麼然後?麗麗凝眉,觀察她的動作,不動聲色地朝後方移。
“我不知道。”吳文文跟着她一塊後移。
“我說你們。”蘇雲玖拍拍手,神色無奈:“是一點都沒想起來我當初在這裡住的事情啊。”
當時她能對“喜歡”有如此大的誤解,不缺乏她們在寝所的扇風點火。
如今将門派一些瑣事都處理好,怎麼能忘記這一茬呢?
畢竟,她心眼可小着呢。
想起此事,她真佩服樊心。為了撒這個漁網,不惜求人把她調進一個宿舍,還與寝所裡的其他人串通,就為了布下這彌天大謊。
麗麗自然不會忘記,她們特意創造了很多詞來騙她。
當時的她也沒想到,蘇雲玖會來讨伐。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麗麗決定先服軟試試。她耷拉眼尾,努力讓自己看着無害:
“是樊心她對我洗腦的,當時我隻覺得好玩,并沒有陷害你的意思!”
“好玩?”
蘇雲玖忽然笑了,眼眸也不可思議地睜大。
“說實在的,我不想過多為難你們。”
麗麗與吳文文目不轉睛,咽口唾沫。
下一刻,她道:“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麗麗吳文文:???
蘇雲玖指尖一勾,青绫清脆地響一聲。
霎時,一股青光刺目,瞬間填滿屋子。
另一邊,剛與兄長用傳音蝶交流完的張彩蝶,氣鼓鼓地踢開一塊石子。
她嘟嘟囔囔:“三巴掌又怎樣,不過是靠着陸師兄這個背景欺負别人的小人。看來,她真的有很大的嫌疑是在欺騙九星師兄。”
話說到此,她更加憤懑,再次踢飛一塊石子,氣鼓鼓地哼一聲。
忽的,一聲凄厲的喊聲不知從何處傳來:
“救命啊!蘇悅,我真的錯了,求求你饒了我!”
蘇悅?張彩蝶耳朵一動,朝着聲源處跑去。
不一會兒,她停在一個建築前。仰頭望去,見上方扁牌寫着“女寝所”三字。
“蘇悅!你好狠心——啊啊啊!别過來!”
那女聲越來越響亮,張彩蝶左右望望,發現它是從左側的門扉内傳來的。
張彩蝶腦裡好似有股電流,嗡地一聲炸了,撚起裙角,小心地湊過去。
同時,她捏一個口訣,喚出傳音蝶:“九星師兄,你快過來看看,蘇悅殺人了!”
她笑弧漸深,沒想到,這麼快就能揭露她的真面目。
聲音漸大,張彩蝶離那扇門也越來越近。她踮手踮腳,竟發覺門扉沒關緊,是半敞的。
她暗喜天助我也,将頭探進那處裂口。
隻見穿着紅色羅衣的蘇雲玖就伫立在她一尺遠的地方,雙手抱臂。她頭頂紮了兩團髻發,沒有一點裝飾,顯得幹淨利索。
蘇雲玖樂呵呵地搖頭,“饒了你們?我可還沒玩夠呢。”
院内青光大盛,并伴随兩道藍色身影在轉圈圈。
張彩蝶定睛一看,就差沒眼珠瞪出,大喊一聲“卧槽”。
原來她們叫得如此凄慘不是因為蘇雲玖在為她們動用酷刑
——那院中幻化出兩條形态迥異的青蛇,竟有四五顆頭,一個蛇頭繃得筆直裝作要咬,另一個又豎起四處張望。
那兩位又是個怕蛇的,門被擋住,隻能滿院亂竄。
……
……實在是,既無語,又無語。
張彩蝶又氣又好笑:你不是三巴掌嗎?她人都找好了,就搞這一出?
興許是她的目光過于熾熱,正在津津有味觀看追逐大戰的蘇雲玖忽然一回眸,看見了張彩蝶未及縮回的臉。
她驚訝挑眉:“小蝴蝶?你偷窺我作甚。”
“誰誰偷窺你?不要臉。”張彩蝶漲紅了臉。
既然被發現,張彩蝶索性直接推開門,整理一番劉海。她下巴上揚,努力讓自己氣勢強些。
随後,指着那被蛇追的女弟子,用副教訓的語氣說道:“蘇悅,你身為内門弟子,不好好待在内門,反而闖入外門弟子的寝所裡……”
蘇雲玖的眉挑得更高,一臉意味不明地望着她。
這小妮子是想做什麼?
“你還欺辱同門!”張彩蝶繼續說,神情越說越激動,“她們與你何怨何仇,你竟然這麼欺負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