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找到了,鶴鳴渡處有條船暗艙内藏了數人,均沒有路引,他們在等人發船前去蘇州,應該就是此二人。”
“蘇州?那裡最近可不太平。”白衣公子若有所思,對着那兩個匪徒道:“你們兩個,去蘇州做什麼?”他話音剛落,就有人上前将這二人制服住,而何七終于能喘一口氣。
“相公明鑒啊,我二人都是臨江人,祖祖輩輩都在臨江,絕無要私渡關津之念,更不知道甚麼蘇州,都是這小猢狲不懂事,在這兒胡言亂語!”兩匪徒自然也看出這位公子不是一般人,身邊這群人皆是身手不凡,派頭隻怕是比縣太爺還足些,見找這種人自然隻有變臉求饒的份。
“你胡說!”何七當然不會坐視這二人找借口逃脫,“分明是你們二人将李通判外孫女和我一起打暈綁到馬車上,還揚言要将其中一人送至渡口渡去别處,這不是私渡關津,還能是什麼?”何七方才聽到這船是要去蘇州的,心裡便琢磨着這事該不會和顧妙真有關,畢竟她父親顧家大郎就在蘇州府,是以方才也将顧妙真的身份說在了前頭。
“你……”那匪徒剛要罵,白衣公子一揮手,他的嘴巴就被堵住了,隻能在喉嚨裡發出低聲的嘶吼。
“你是哪家的孩子?與李通判是何關系?你說李通判的外孫女與你一起被綁,她現又在何處?”白衣公子搖着扇子,便一連問出裡好幾個問題。
“家父何佑,在臨江做茶葉生意。家母與李夫人交好,所以我在李通判府上讀書,與李通判外孫女顧家姐兒是同窗。今日端午,出門遊玩,卻被這兒賊人所綁。我聽說他們要帶人去渡口,便想辦法讓顧家姐兒從窗戶逃走了。”
“嗯……”白衣公子眸色漸深,這孩子瞧着年歲不大,确是口齒清楚。若是尋常的孩子,連着被問這麼多話,早該說不清楚了,這個商戶子卻一點不差的答出來了。據他所知,蘇州府吳縣知縣顧少林确實是将膝下獨女送回了老家臨江,不過臨江知道這事的人并不多,看來這小子确實與通判府有些關系。
“将此二賊綁好送去楊府尹處,再護送這位何小公子回去。”白衣公子說罷便要轉身,看着是不打算繼續管這件事了。
“相公留步。”一道稚嫩的聲音叫住了他,隻見方才被救下來的小孩邁步上前,懇切道:“顧家姐兒應該就在前邊不遠處的林子裡還沒走遠,可否請公子派人将其尋到送回通判府上?林中人迹罕至,多有匪徒,我擔心她會再度落入歹人之手。”
聞言,白衣公子隻淡漠點點頭,對旁邊人道:“去找人。”
“多謝相公救命之恩。”見他答應,何七方才一直提着的心此刻總算微微放了下來,目送着白衣公子遠去。雖然他身邊之人都稱呼他為“公子”,但絕對是大有來頭。她今天還真是命大,遇到了這麼号人物來臨江。不過他究竟是誰,何七也無意打探,兩人之後應當不會再有什麼交集了,她便再心裡默默感謝他吧。
許時因為獲救之後太過放松,今天一天又實在波折,被送回去的路上,何七竟然迷迷瞪瞪地睡過去了。
這日回去後,何七是一覺睡到了晚上才醒,叫盧氏是擔心得不行。那日何七和顧妙真失蹤之後,盧氏差點急得要昏過去。要知道,丢了孩子便再也找不到可并不是什麼稀奇事,後來即便是找到,也有可能是缺胳膊少腿地回來了。通判府和何家幾乎把家丁都派出去找人了,可沒想到,才過了半日,便有人先後将兩個孩子送了回來。真姐兒先回來,道是何七将救了她出來,然何七被送回來時,卻是昏睡着的,等到天黑都不見醒。
可仔細檢查,何七身上除了手腕上那幾道被草繩勒出來的傷口,和一邊腫起來的臉,其他的都完好無缺。好在睡夠了之後,何七總算是醒來了。簡單将今日之事說了一遍後,盧氏又問何七可認得送她回來的人是誰,何七也說不出來,隻道可能是外邊來的甚麼長官,聽口音像是北邊來的。
何七雖不說,但盧氏心中卻隐隐有了猜測。按照何七所言,這位白衣公子肯定不是個簡單人物,若是北邊來的,那極有可能是京中那個世家大族的子弟。
果不其然,幾日後來帶着顧妙真來何家的李夫人就證實了盧氏的猜測。
“七哥兒,那日的事真姐兒都跟我說了,我今日帶着真姐兒過來,就是為了向你這個恩人道謝的。”李夫人難得鄭重。
“李姨媽不必這樣說,我早就将真姐兒當做妹妹一般看,遇到了這種事,自然是要讓真姐兒先逃出去。”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懂事,讓姨媽看看,臉好沒有?”李夫人心疼地摸上何七的小臉,他那日被送回來時半邊臉都是腫的,衣服也皺皺巴巴的,看着比真姐兒可狼狽多了。若說李夫人之前隻是将何七當做好友的孩子,現在則是真要把何七當做半個自家孩子了。想到被綁架這事他也是被牽連進來,李夫人心中就更是多幾分愧疚和心疼。
“已經好多了,姨媽不必擔心。”何七雖這麼說,但臉上還是微微腫着,畢竟那賊人的一巴掌可沒留情,小孩子皮膚嬌嫩,好得肯定會慢些。
李夫人憐愛地摸摸何七的腦袋,對顧妙真道:“真姐兒,你不是帶了好東西來嗎?快拿出來給你七哥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