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魔,“觀點二,‘弱國無外交’其實是結果而并非原因……戰場上得不到的,談判桌上也不可能拿到。”
蒼月銀雪,“确實如此。”
缇摩和希恩同時點頭。希恩甚至無意間歎了口氣。
西蒙看向台上的朱武,平靜的語氣略帶苦澀,“排除觀點一吧……當時聽到龍宿的回答,我還有些不理解,朱武的話對我來說簡直是一桶冰水。我想了又想,發現無法反駁——因為每一點都是事實!”
“所以,我們現在實際上還剩兩種觀點,讨論究竟哪一個才是決定性的: 觀點三,觀點四。”朱武背對衆人看着白闆,“楓岫,師尹,你們認為,導緻尤克蘭未能履行職責,國家權力失衡的根本原因,是什麼?”
楓岫突然笑了,他睜開清澈的藍眼睛,“……其實我之前一直以為是信仰。現在才明白我有多天真。師尹,你是對的。”
對面的醉飲黃龍和刀無極詫異地睜大眼睛看着他和沉默不語的無衣師尹。
無衣師尹垂着頭,很慢地說,“尤克蘭不是不想履行職責保護自己的人民……而是,它那時做不到了。過渡期的混亂中它幾乎失去了對軍隊的控制……那麼無論外國勢力如何對待它和它的人民,它都無法反抗……龍宿和朱武的話,都是這個意思。”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師九如閉了下眼睛,他突然露出一絲慘痛的表情,“……我等竟然愚蠢至此。先賢早已說過。”
在衆人詫異的目光裡,玄華垂首,“……仙靈地界,是南洋諸島之一。差不多也是在那個時期,住在那裡的華人亦遭受了慘痛打擊,血流成河,無辜犧牲者甚衆。那些事發生的時候,我和九如都還是孩子……但記憶極其深刻。”
伏嬰師,“那你們現在明白了,為什麼當年掌控當地經濟命脈的你們會遭到那麼慘烈的打擊嗎?”
兩人點頭,“因為我們當時确實也沒有能夠保護自己的力量。财帛動人心。”
西蒙向他們颔首緻歉,“很抱歉……這讨論也引起了你們的痛苦回憶……幸好,亞洲的普遍道德水準還不至于太敗壞。”
面對白闆的朱武聞言轉過頭看了一眼西蒙。他掃視會場,發現會議室裡大部分人都是一副贊同的表情,甚至包括閻魔。
除了……默默看向他的伏嬰和垂頭看桌面的師尹。
他沒忍住歎了一口氣。
天者,“所以……其實道德不是最主要的影響因素?”這結論……與他的理性與直覺皆相悖,但看朱武現在的态度,再想想他最初的發言……
正是中午,初春陽光幾近肆意從窗口灑落,即使沒有此時頭頂的照明,偌大的會議室也十分明亮通透,然而天者的心情此時非常複雜……按照他們的傳統,他應該才是教導者與引導者,任何時候都是。任何情況下,他應該永遠是對的。
然而……
他百味雜陳地想,西洲……以及東大,果然與他們的傳統迥然不同,按照他們的文化傳統,這種重要而敏感話題絕對不會與其他文化其他信仰的人一起讨論。何況在座的還有第一次見面的年輕未婚女性。
實際上,他知道隔壁的神司比他更早發現了這點。否則,在他們的傳統中作為先知和祭祀的天舞神司……不會在衆人之前緻歉——還是向比自己地位更低的輔佐者。
現在所有人都應察覺了……朱武實際是從各種角度不斷引導他們,幫助他們理清思路……這已經是教導的級别了。顯然,朱武完全無需如此。朱武與西蒙……沒有任何道德上的義務要這樣做。
事實上……天者很清楚,如果有任何人在他和地者說話的時候插進來,他隻會把這種行為視為故意挑釁,立刻加以嚴厲還擊,絕無可能與對方一起繼續讨論——在今天之前,他甚至認為,除了地位類似的祭祀與先知,其他人沒有資格和他讨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