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條是我母親結婚時不改姓。離婚後她在餘生中不會在任何情況下以我父親的妻子/前妻身份出現并行使權利,但這一條和她是我的母親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構成抵觸。相應的,我父親在餘生中也不能在任何情況下以她的前夫身份出現。
最後一條比較複雜……就是雖然我跟着我父親生活,她放棄争取我的姓名權但保留完整的監護權。在我十二歲之前,每年至少和我,only me,一起共同生活兩個月。如果她不幸在此之前去世,那麼由我的外祖父母代行。
後面還有一些其他的,但最重要的就是這幾條……總之他們那份協議寫得很仔細也很複雜……我後來才發現,我母親真是太有先見之明了。如果當初她沒有堅持寫這個協議,我的人生大概完全是另一個樣子。”
“……所以你的母親真的非常愛你,而你母親的父母也很開明。”
“是的,即使當時我還隻是一團細胞。至于我的外祖父母,是的,他們當時都選擇支持了我母親,雖然說背後理由有點……嗯……
我的外婆性格很有趣,她是個兼職評論員,給當地報紙投稿寫評論的那種。她不希望我母親獨身,多年來一直催促着我母親結婚,但可以接受我母親離婚。用她的話來說,/即使女兒你今天結婚明天就離婚,那你也是結過婚的人了。過程不重要,看結果就行。更何況很快還會有一個小天使……雖然D的條件是好,但他願意放棄監護權讓我們養孩子就更好了。不然你可以多拍幾本相冊,将來分我兩本看看。/
至于我外公……後來能那麼迅速地申請到東大國籍,我覺得可能與我外公有關。
我之前說我的一半血統因為我的祖母和我的外祖父。我的祖母是醫生……在我14歲時去世了,我外祖父當時還健在——他四年多之前也……去世了。他是魔都出生的,S2結束時去F留學,學成留在了當地,認識了我外祖母後随她一起回到了FRY工作定居……50年代末回國了一趟發現父母都不在了,而他和兄弟姊妹之間也不是很熟,就沒再回來。哦我現在住魔都也沒有去找過那些所謂親戚——事實上我連他們的名字都不知道。”
朱武低頭笑了下,“他們那代人……經曆都很複雜,我知道我聽到的解釋版本已是縮水再縮水之後的版本了……”
“确實……”蒼松開他的手,給兩人都加了點茶,“人無法選擇自己出生與生活的時代,我們這代人……是非常幸運的。”
“是啊,他們那代人裡父母親友一朝分開幾十年就再也不見的……太多了。哦,你還記得那次去天文館吧?就是學校天文協會組織了好多人一起去看宇宙穿梭展覽和天幕電影的那次。”
“嗯,協會包了一個40座的大巴車。我和系裡幾個人一起去的,赭杉、無雙、翠山行、墨塵音都去了,蓮華沒去成,不過善法和佛劍有一起。那次熟人蠻多的,龍宿弦知音曲懷殇楚君儀他們一路上還在辯論……放的電影我記得是《‘嫦娥’月球探索》和《水之世界》。”
“嗯,球幕電影看起來特有feel,地球在宇宙中看起來真渺小啊。不過我當時主要的感喟是世界真的好小,簡直everyone knows everyone。壓根用不到六度分隔,三度就足夠了。
剛說到哪兒?哦,我外公他們那批人回來的不多……周奶奶是他在LYN時的同學……他知道我要來帝都做交換生時很高興,然後讓我看看能不能聯系上這位故友,好幾十年沒聯系了。其實當時周奶奶都已經退休好多年啦,不過她有學生在天文台工作……還是找到了。
那次我準備申請國籍時聯系上了他,七月初還專門打了一次電話。他要我盡快把一堆材料寄給他,這樣才能幫我辦了退出srb的手續……我猜我外公在當地也有熟人,不然在三周内辦不完。畢竟這世界上官僚系統的效率都同樣感人,如果b國一般是12個月,估計srb怎麼也要四個月吧。換句話說,按照一般的常理,我先退出兩個國家的國籍再申請東大的國籍沒有一年半是辦不完的。所以……這件事上我欠西蒙一個人情。你應該還記得他?黑發黑眼,看上去很冷漠的一個人。實際上吧,相當表裡不一。”
“嗯,你們是一期的交換生,而且是一棟宿舍的。他交換到了公共管理PR,和龍宿有不少課一起上。那次閻魔和無雙打起來的時候,西蒙和缇摩也在場。”
“……哦,差點忘了。嗯,那你必然記得他。說來那次打群架名場面我沒趕上真是太可惜了。狼叔正好在那時來了一趟,把我拎去外面的野長城搞生存拉練……如果早回來一天我就能趕上了!
我那時請西蒙幫忙……因為需要盡快拿到正式退籍證明文件,然後再回來做公證和認證手續——通常放棄需要填寫form RN先審核六個月再等六個月批準。但如果拖那麼長時間,估計也辦不成了……”
“所以,你和西蒙算是朋友?在b國讀中學的時候就認識了嗎?那很難得了。”
“是啊,我們現在一直有保持聯絡。他這些年一直在b國。其實……在外面人與人的關系很冷漠的,大家通常隻會和自己的小圈子一起玩,很難真正認識朋友。即使從十二歲起一起上學,我在那所中學裡真正稱得上是朋友的同學……最後也隻有他一個。”
朱武歎了口氣,終于開始吃蛋糕了——再不吃完怕這蛋糕外殼都要化了。
“所以……這算是回答了你的問題嗎,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