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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這幾年沒做什麼全職……唔……倒是有充足的時間讀書和修行。朱武——”
室内他們穿得都薄,他身上就剩一件淺灰的半高領。幸好這領子是拽不掉的。
“蒼……我傷心了。”朱武的吻越來越熱,沿着脖頸|胸口一路往下,聲音也越發含混,“……怎麼辦呢?要不……你去魔都和我過?我一個人住複式……你來住絕對沒問題的。”
“……也可以……唔……”四處逡|巡的嘴|唇和手指有些貪婪,熟悉的擁抱又令人沉溺,肌膚相貼帶來的快|慰難以形容。蒼覺得房間裡有點熱——應該不是因為陽光太明亮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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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
如果說遮蔽一切的黑暗令人放松沉醉,那麼這樣熱烈到刺眼的陽光足以令人戰栗敬畏——在這種纖毫必現的光線裡,将對方與自己都看得清清楚楚,容不下任何逃避與自欺欺人。
他看着朱武的眼睛,在強光下那雙眼的顔色會淺一些,如琥珀一樣的金棕色……他非常喜歡的顔色。
接吻時朱武更喜歡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的鱗翅一樣在心上撲閃撲閃地。
相比之下,蒼更喜歡在親吻時看着他,尤其是他們彼此對視的時刻。或許這也算一種職業習慣?
他讀過的大量實證研究,很清楚僞裝欺騙對人類來說是一種進化中保留的生存本能,在競争中有利于增加個體的生存幾率,因此幾乎所有人都能無師自通。很多時候,對大多數人來說欺騙甚至都不是一種有意識的行為,隐蔽到當事人都難以覺察——然而,情緒可以表演,動作可以模仿,語言可以粉飾,甚至面部表情都可以細緻調整,唯獨眼神……眼神最難以控制。即使受過專業訓練也無法時刻完美控制。
達芬奇和孟子,隔着遙遠時空,從截然不同的角度,得出了相似的結論,通過傳播學的種種演繹,成了如今廣為人知的一句俗話: 眼睛是心靈的窗口。
比語言更直白。
視線/交/纏時熾熱得像是要将自己融化的眼神……那背後到底是多麼熱情|奔逸,多麼深重又迫切的渴望,他已經感受過了——在自我融化的浪潮中徹底失去意識,失去對時間空間的所有感知,又被更洶湧的浪潮所驚醒。
一切的欲|望都被事無巨細地攤開,被由内而外地解剖,被毫不留情地探索得徹底……他過往也并不知道自己會這麼敏感,這麼急切,這麼……貪婪……
作為在途心理學家,蒼從來沒有從這種角度深刻體會過具身認知的影響力。原來,所謂的身心一體,靈與肉也是平等的。
他看着朱武一點點地靠近,一點點占據他眼前所有一切,又從他眼中,一點點看見不斷放大的自己。
世界碎了。
連同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