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華不知道究竟陷入了什麼狀态,沒有一絲要醒的迹象。
四人都圍在她床邊。李岚林凝視着着自己遲遲不醒的母親,另外三人則都眼巴巴地看着她。
“接下來怎麼辦?”柳州與問道。
李岚林垂眸沉思。
“既然這是屬于我的遊戲……”
她将自己母親幹燥粗粝的手握在手裡,緩緩摩挲,最終,她擡起頭,道:“我要帶她走,離開這。”
柳州與:“咦……好!但這樣就能完成遊戲了嗎?”
“這裡所有的路我都認識,哪裡有合适的交通工具我也知道,我能帶走她。”李岚林站起來,看向柳州與,道:“勝利條件不是有兩條嗎?第一條是讓她閑下來……我能做到,把她接去我家就行了,我總不能再讓她幹活。”
“然後再把剩下的家務和農務完成……”李岚林越說越自信,“就能成功了!肯定!”
“那還等什麼,行動起來!”祁晚挺直腰闆,心說等待遊戲這都第三部分了,她總不能再失敗一次,“你要怎麼帶阿姨走?我好像沒見村裡有車?”
這麼大個人,背着或者抱着帶有點不太現實。
“反正村裡也沒人了。”李岚林道:“我借用一下隔壁家的拖拉機。開到山腳下就行,我的車就放在山。”
說着,李岚林沖出屋去,剩餘三人幫忙把昏迷的陳清華背了出來,順便帶了些可鋪蓋的行李。
十分鐘後,李岚林搖着一輛手搖拖拉機開到了院子門口。
她其實是個挺清秀瘦弱的姑娘,看起來幹幹淨淨的,開着這麼一輛車出來……還挺違和的。
七手八腳地在車鬥鋪好鋪蓋,将陳清華放進去。因為要留個人幫李岚林把人搬到車上,祁晚也坐進了車鬥,窩到陳清華腳邊,擡手比了個OK,“走吧!”
“幫完忙抓緊回來!”拖拉機的尾氣中,雷銘對着離去的拖拉機大吼,“剩下的活還多得很!我跟小柳兩個人幹不完!”
拖拉機聲音太大,于是祁晚沒有回答,隻遠遠比了個OK的手勢。
村裡的路七拐八拐,颠簸不平,祁晚窩在車尾,按住了胸口。
太颠簸了,而且李小姐開拖拉機的技術也不是很好,她的五髒六腑已經在劇烈抗議了……
就在她的胃和心髒決定從嘴逃逸時,手搖拖拉機哐當一聲,李岚林終于停了車。
“到了?”祁晚二話不說跳出車鬥,“這看起來不像山腳啊?”
李岚林一臉陰沉,沒回答。
說起來,剛才好像撞到了什麼……
祁晚走到車頭,下意識地伸出手——被攔住了。
“空氣牆?”她驚呼出聲,“這裡也有?”
李岚林不知道祁晚這個“也”是哪裡來的,也不知道空氣牆是什麼,但知道自己是被攔住了。
“祁晚……祁姐。”她看向貌似知情的祁晚,“這個……要怎麼辦?”
祁晚:“……”
她自己經過的遊戲其實也談不上很多,還失敗的居多,僅有的經驗就是可以用精神力推牆。
等待遊戲一二部分都是這樣,把未完成的框架直接扔給她,就好像是專門給她準備的。但第三部分不是,第三部分是給李岚林的專屬設計,她以往的經驗在這裡都不适用。
想解除這裡的空氣牆,要麼是要用李岚林本人的精神力,要麼是有别的條件。
于是她偏頭看向李岚林,“來到這裡以後,你有沒有被什麼東西抽去力氣的感覺?或者出沒出現過某些地方本來是黑白的或者不正常的,你走過以後才變得正常……這樣的事?”
李岚林搖頭,“沒有。”
“唔。”祁晚托住下巴,“那我也不知道了……解除這裡的空氣牆,應該有别的什麼條件。”
“會是什麼……”李岚林還想再問,身後的一個聲音打斷了她。
“怎麼到這來了?”陳清華直到此刻才醒來,很迷茫地朝四周看,“這是……怎麼到這來了?”
她看了一圈,目光終于落在李岚林臉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什麼跑到來?”
“那都不重要。”李岚林撲到車鬥邊,“媽,你跟我走,咱們離開這。”
陳清華一臉納悶,“為什麼要走?”
李岚林一時竟被她問住。
停頓了好一會,她才繼續說:“因為……留在這裡,你會挨爸爸的打。”
“他不幹活,不掙錢,就會賭,喝酒,就會花錢。家裡永遠都是你一個人忙,一個人掙錢……”說着,李岚林眼裡泛起淚花,“我和弟弟的學費都是你一個人攢的,太辛苦了,媽。你不是總說要我報答你嗎?現在我回來了,你跟我去城裡,你跟我爸離婚——我買了房子,以後你跟我過,我一點苦都不讓你吃,好嗎?”
鐵人女士這輩子過得屬實艱苦。祁晚聽着,暗自點頭,心說她養這麼個女兒也算是熬出來了,以後能跟女兒享受天倫之樂。
然而陳清華沒回應,隻是緩緩爬出了車鬥。
李岚林:“媽?”
陳清華站定,回身朝村裡走去,喃喃:“那怎麼行……”
李岚林追上去,拉住她的手,“有什麼不行?為什麼不行啊?媽!”
陳清華輕輕拉開她的手,“不行的,你弟弟很快就回來了……我不在家不行,我還要給他接風呢。”
“去我那裡也可以啊?”李岚林貌似已經忘了這是遊戲了,道:“我聯系他,讓他放假了去我那,我還能幫他找工作……”
陳清華不語,隻是越走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