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柴胡眼見這暈倒的人是書生打扮,立馬就猜到七八分。
他上前查看梁進之,翻開對方的眼皮,發現果然如他所想。
“這人沒啥大事,就是累虛脫了,幸好你們送的及時,我先給他喂些糖水,再給他拿兩包藥,你們待會兒帶他回去去休息休息就好。”
他這邊才說完話,拿着糖水喂梁進之,胡蘭香就道:“你怎麼不讓大夫瞧瞧,就這般下決斷了?”
說完,胡蘭香又往那邊的小榮大夫看了一眼。
小榮大夫也不是傻子,自然知曉對方是在叫自己,他隻不鹹不淡地說了句。
“今日貢院暈倒的書生很多,基本上都沒啥大事,柴胡能看這些小病,你們隻管放心。若我過去看,也會給出一樣的診斷。”
胡蘭香還要再說,就被閨女扯住袖子攔下。
“娘,别争了,既然大夫說他隻是身子虛,那咱們就聽大夫的就好。”說着,季染也不管那邊的小容大夫,隻對着柴胡說道:“勞煩了。”
柴胡也不多言,又去開了個藥方,囑咐季染和胡蘭香:“他這是身子虛,回去可不能給他吃太過于油膩的東西,仔細回頭拉肚子,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小事,嚴重會出人命的。”
“知道了,就讓他日後吃些清粥就行嗎?”
“嗯,一般吃些清淡的清粥,把身子養養。”
之後母女二人抓了藥,便徑直出了醫館,背着梁進之繼續往城門口走。
路上,胡蘭香道:“女兒,這小容大夫不錯,是一個正經孩子。”
季染聽聞此話,心裡有些不高興,她真想知道她娘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那小容大夫都那般對她,還好呢?
“娘,您是不是被容辭給迷惑了心智?他哪裡好了?”
“剛才我可仔細瞧了他,他給人看病都是規規矩矩,認認真真的,看着就是一個正經人。”
季染無語凝噎,看着不近人情,她娘竟然覺得那人好?
但她到底沒同胡蘭香争辯。
母女兩人走了許久,才來到城門口,等到坐上牛車才感覺慶幸,她們差一點就趕不上這趟牛車。
也幸好她們是背着梁進之走過來的,才趕得上這趟牛車。
回程多了一個人,自然也要多付一個人的路費,胡蘭香肉疼掏出銅闆遞給趕車的車夫。
季染在旁邊看着母親的神情,隻将這事記在梁進之的頭上,想着回頭一定要找梁進之要這個錢。
她家跟梁家是鄰居,也能大概知道梁家是什麼情況,梁進之就是一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在城裡抄書賺的錢全都存在一起用來科考,根本就不會想着家裡。
要她說,這讀書人就沒什麼好,隻知道花錢買筆墨紙硯,有什麼用?
一文錢都沒能花在家裡,就不是什麼好好過日子的人。
此時的太陽已經高高地懸挂在不遠處的天邊,道路兩旁的田綠油油的一片,地裡都長出了茁壯的秧苗,再過些時候就能插秧。
青山連着青山,蒼翠而擁有強大的生命力。
想着今日在城裡賣的東西供不應求,菜市場裡賣的菜和瓜果似乎也并不算太多,她心裡生出了一個小小的主意,隻是這個主意現在還不成熟,她得慢慢想。
想了許久,她望向不遠處的大青山,對着胡蘭香道:“娘,明日咱們去山裡采野菜吧,這時候的野菜正多哩,我記得有一塊地方每年都會長許多蕨菜,咱們明日就去摘些野菜回來,也能添些吃食。”
此時胡蘭香正在查看梁進之的臉色,聽到閨女說話。
就道:“這時候去山裡?要不别去了吧,仔細你被太陽給曬到。”
她閨女生的花容月貌,就是跟着她下地幹活,所以被曬的黑了些。才一個冬日過去,閨女才白了些,怎麼能又去曬太陽?
“娘,曬些太陽算什麼,我不還是我麼?”
說着,季染又左右看看,她們旁邊還坐着許多人呢。
察覺到閨女的眼神,胡蘭香也不好再說什麼,隻暗暗瞪了閨女一眼,随後又望向梁進之。
“他這臉色是不是越來越差了?”
“是嗎?沒有吧,娘,你可别吓自己。”
季染伸手往梁進之的臉上摸了摸,又道:“他就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旁邊坐着的人也是村裡的人,他将母女二人的行為舉止看在眼裡,又看了梁進之一眼,心下自有一番想法。
但此時的季家母女并沒有察覺,隻盼着早些回到村裡好休息休息,今日坐了許久的車,又加上把梁進之帶回來,早已經疲倦不堪,哪裡還有精力想别的?
牛車上昏昏沉沉,直到進入了村裡,母女兩人也精神了許多,急忙提着空籃子跳下了車。
有那熱心的村人還曾詢問母女二人怎麼把暈倒的梁進之給背回來了,兩人如實答了,說是恰好在貢院門口遇到,所以就順便給帶回來。
可她們這般的說辭怎麼能讓人信服?
路過城中的貢院門口,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村人平時連鎮上都甚少去,怎麼會有人特地去城裡,還是不賣東西的貢院門口。
雖說這本就是事實,但季家母女卻不好同人解釋她們為何會路過貢院。
畢竟她們去找媒婆說親的事情還是八字沒有一撇的事,怎麼好暴露出去,到時恐怕會越描越黑。
兩人輪着将梁進之背到家門口,胡蘭香才讓季染跑到梁家去叫秦懷英開門來把梁進之迎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