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月份的天,風裡帶着溫柔暖意,拟寒到訪的日子,鐘延跟他傳音過,直接将空間裂縫開去蒼崇。
先跨過空間裂縫的是銀娘,看見殿外站的一衆長老,差點縮身回去。
吳瑧過他們身側小跑着迎上去,銀娘雙眼忽的雪亮。
兩人抱在一處,但是銀娘總歸放不開,很快撤開懷抱,躲到吳瑧身邊。
“他們兇嗎?會不會這不許那不許的。”
“沒有,對我很敬重。”
兩人沒說兩句話,秦莫先走出來,看見吳瑧,稍一打量,“嗯——像個人樣。”
“……”
拟寒最後出來,挂着不達眼底的笑意。
吳瑧早就退到一邊,好讓他跟鐘延先說上話。
他們兩人你來我往寒暄了幾句,拟寒才在環顧四周的過程中悠悠轉眼望見她。
鐘延伸手示意過去,按理吳瑧得向拟寒行禮,但是如今多了一重身份,于是笑了笑,喊了聲“帝君”。
“還未道恭喜。”拟寒引出一方罩在靈泡中的爐鼎,“吳瑧你是器修,本君略備薄禮,雖比不得鐘山神器萬千,但此鼎以天基石鑄就,當屬極品爐鼎,想來你會喜歡。”
“謝帝君。”吳瑧引來,卻沒放入珍寶袋,而是放進了收納陣中,“那我收下了。”
“不打開看看麼?”
“今日是鐘山一月一次的家宴日,夫君早早備下薄酒,還是先請入座。”
拟寒眸光極快地閃過一抹猶豫,笑道:“也好。”
杯酒下肚,拟寒終于問了大家等他問的話。
“吳瑧你這兩年去哪兒了?你不在,鐘兄都無心與我們打交道。”
“添酒。”吳瑧擡手示意站在旁邊服侍的林珀。
“兩年前,聽聞什麼神族來訪鐘山,你便下了山,之後被黑雲族擒了,把大家一頓好找,幸虧沒出事,想來鐘兄也急壞了。”
沒等她開口,鐘延按事先預備好的說辭說道:“夫人年輕,總有不懂事的地方,不過是來訪的神族聖女容貌勝她幾分,便拈酸吃醋,跑去犄角旮旯裡不肯見本尊,不知哪裡傳出落入黑雲佬手裡的消息,以訛傳訛,做不得真。她不肯見,本尊也懶得去尋,女人嘛,總得調教調教。”
吳瑧捏了自己一下,眼眶濕潤起來,“夫君……都過去了,你還提那些事做什麼?”
這一番戲給銀娘看的一愣一愣又一愣,全場也隻有她在認真吃飯。
“後來本尊見她姑娘性子,想着不與之計較,過去一請,非要本主下号令才肯回來。”
“哈哈哈。”拟寒尬笑,“吳瑧,往後可不好如此,得賢良淑德。”
吳瑧兀自倒酒,裝聽不見。
“怎這般不懂規矩,在蒼崇,帝君高你多少階,你該如何回?”
“是,弟子謹記教誨。”
“來來來,本君再提一杯。”
眼瞅着家宴差不多該散了,鐘延不經意說道:“西陵姑娘與吳瑧交好,不若留下多宿幾日,也好續一續姐妹情。”
吳瑧添酒的手一抖,酒水溢了出來,忙道:“夫君對不住,下次不會了。”
她小心湊近,“可是銀娘還要外出采藥修煉,恐怕不方便……”
“鐘山什麼珍奇異草沒有,有本尊的令,誰敢不讓她摘?”
“那銀娘,你便留下吧。”拟寒提杯,眼中掠過一抹狡黠。
銀娘為難道:“是……”
拟寒走後,吳瑧麻溜地把覓味蠅引到秦莫手裡,當初神龍谷送來的時候說過淬煉三日香要花不小的工夫,她手上的也隻夠用兩次。
待空間裂縫合上,銀娘不解道:“瑧,你們……”
吳瑧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引出拟寒送的爐鼎,用最強勁的封禁咒箍住。
鐘山神力化出三條蛇形大陣,巨盆大口将爐鼎咬得稀碎。
吳瑧瞥了眼斜後方,提前給銀娘上了禦陣,她不至于被極品爐鼎震蕩出的靈波傷到,确定那陣管用,才轉回頭。
就這一個轉頭的間隙,在爐鼎即将化為碎末的時候,先是爆開竊聽陣,而後一段靈刺頃刻間貫穿了一段靈光之蛇,眨眼刺到吳瑧跟前。
餘光長老們皆驚懼,紛紛瞬移來。
吳瑧早有準備,身前防禦陣頓起了三重,那血色靈刺在破了第一重陣之後速度不減,肉眼基本看不見,需靈識感知。
被帶走的同時,靈刺将将穿過第三道陣,尖頭一端驟然頓住,被防禦陣鉗住,上下抖動着化成碎末。
鐘延環着她的手不禁收緊,吳瑧寬慰道:“我沒事。”
剛才靈刺離鐘延最近,卻獨獨繞過他。
“追蹤術。”鐘延眸光縮緊,“用你珍寶袋裡的東西下手,将術分開藏于鼎内部,一旦啟用,靈氣聚合一擊必殺,瑧兒,我考慮不周了。”
濮長新後怕道:“心思如此缜密,又不怕樹敵,這人會是勁敵。”
“兩年前山下謠言四起,起初我們以為燭陰族搞的鬼,神主用追蹤術跟回他們族裡,卻不像,想來還是那位搞的鬼。”
說到這兒,濮長新咬字很硬,一腔恨意溢于言表,“隻不過他怎麼會知曉得這麼清楚?”
吳瑧驚訝問:“誰?奸細?你們知道奸細是誰但沒把人弄死,那人什麼來頭?”
幾位長老互相看看,欲言又止。
“我會想法子,瑧兒,你該用藥了。”
他不想說,吳瑧知道他有數,也沒再問,轉過頭對銀娘說道:“怕你不肯留下才沒提前告知,你在此待幾天。”
“那我師父,神君,還有,還有那個傻子。”
“秦莫會找個由頭把餘慶、蘇大葉他們送去渝州他的山莊,幾位神君神女站位不明朗,拟寒暫時不會動手,現他的動機還不清晰,要發難得名正言順。”
吳瑧鄭重道:“銀娘,蒼崇要變天了。”
“瑧,我發現你變了。說話越來像神主。”
“……”
“西陵姑娘,”涪江語氣慈愛道,“可要與老夫讨論藥理?”
這話明顯有意點撥,銀娘一時間怔在原地。
吳瑧小推了她一把,她才作揖大拜“多謝前輩!”然後屁颠屁颠跑着跟去丹房。
見狀,鐘元常不免捋着他一小撮的尖胡子笑,“神女聰慧,結交的朋友也機靈活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