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赫連淵在林子裡往西走了五百米,在雉居河河邊遠遠的看見了陸雁書。
他的戰馬被拴在河邊的一棵枯樹上,而陸雁書本人則半蹲在河邊。
赫連淵也不管烏召白了,蹑手蹑腳的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
半眯着眼睛,掄起胳膊往前一丢。
石頭帶着赫連淵的不滿,不偏不倚的砸在陸雁書面前的河面上。
陸雁書猛不丁兒被河裡的水濺了滿臉,她反應迅速,一把抓起腳邊的弓箭擋在胸前,目露兇光,緊緊盯着牽馬而來的人。
陸雁書是撤了面巾,在河邊洗臉。
河水冰冷,陸雁書洗過臉以後,臉更蒼白了,隻有鼻尖處一點點是紅的,臉上還有剛才濺起來的小水珠。
有一顆調皮的小水珠在陸雁書睫毛上停留,一瞬,又随着她的眨眼,劃過這不善的眼神,停留在下巴,又隐到赤色的右衽裡頭。
水珠可愛,可這雙眼睛卻是一點都不可愛。
赫連淵盯着陸雁書不可愛的眼睛,道:“這麼兇幹什麼?這河又不是你的,我過來飲馬不行啊?”
陸雁書看清來人,将弓箭收起來,挂在馬背上,随後又扯起挂在脖子上的面巾,解了戰馬就要走。
赫連淵車趕忙扯了扯還沒喝上一口水的烏召白,跟在陸雁書後頭。
陸雁書回頭看赫連淵,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赫連淵在陸雁書的注視下,臉色變得越來越不自然起來。
他眼神躲閃了一陣子。
翻身跨上了烏召白,居高臨下的看着陸雁書,還是剛在那句話:“怎麼了?這條路不能走?路是你家的?”
陸雁書懶得理他,牽了馬獨自往前走着。
赫連淵騎馬慢悠悠跟在這人後頭。
他盯着陸雁書的腰瞧了又瞧。
旭日東升,林子裡悶熱,那人許是覺得熱了,将外甲脫了,隻着了一件赤色錦服,三指來寬的簡易的革帶,将腰勒的好像隻有他的手掌寬一般。
赫連淵心裡别扭,心裡暗罵:“怎麼一個大男人,和女人一般。”
一想到待會要做的事情,心裡就一陣糾結,是不是會有點過分了。
轉念又一想,他踢他的時候可沒有手軟。
他心裡的注意又定了。
赫連淵跟着陸雁書走了許久,久到赫連淵的肚子都開始咕咕叫了。
陸雁書才停下來。
她從林子裡撿了一抱幹樹枝,架起來點燃。
又解下挂在馬上已經毫無生機的野兔,半蹲在河邊,三下五除二便将那兔子收拾的幹幹淨淨,随手用濕冷的河水一沖,架在火上烤了起來。
赫連淵舔着臉,蹲在不遠處,他看着手腳麻利的陸雁書:“喂!我也餓了,待會可不可以吃你的一條兔腿。”
陸雁書頭也沒回,理都沒有理他。
赫連淵不想這人這麼小氣,從地上撿起一塊小小的石頭,故技重施,扔在火堆裡。
濺起的火星子惹怒了陸雁書,她回過頭,看了赫連淵一眼。
赫連淵被看的一縮,聲音都結巴了:“你……你怎麼這麼小氣。”
陸雁書一臉你誰啊的表情。
火漸漸蔓延上來,兔肉被烤的滋滋冒油,赫連淵的肚子被這香味引的更餓了。
他湊近陸雁書,高大的個子蹲在陸雁書面前。
看着陸雁書将火堆撲滅,就地坐下,開始吃起來。
赫連淵從馐袋裡掏出牛肉幹,幹巴巴的咬了一口,眼神盯着陸雁書,随後又拿出一個小袋子,遞到陸雁書面前:“呐!這個給你,是兌了胡椒粉的鹽巴,你撒到兔肉上,會更好吃。”
能吃到熟了的肉,陸雁書心裡已經很滿足了。
但對于赫連淵的示好,她也沒有拒絕,拿過他手裡的布包,将那些細碎的粉末,灑在了肉上。
果然,油脂裹挾着淡淡的鹹味和一股難以言喻的辛辣味,讓土腥的兔肉好吃了許多。
赫連淵看陸雁書眼神有了些許的松動,扯了一口手裡幹巴巴的牛肉幹,一臉:“怎麼樣吧?我沒有騙你吧?”
陸雁書無功不受祿,扯了半邊的兔子,插在木棍上,往地上一杵。
赫連淵眼疾手快,丢了手裡的牛肉幹,一把抓起兔肉:“給我的?”
看陸雁書不理他,左右一轉:“不理人?行,那這肉就是我撿的。”
說着大口大口滿足的吃起來。
陸雁書吃完肉,在河邊洗幹淨手,騎了馬,對着站在身後的赫連淵道:“别再跟着我!”
說着打馬匆匆離去。
赫連淵趕緊跨上烏召白,追了上去:“誰跟着你,我是來找冊封手書的。”
似是為了讓陸雁書更信服,他又不屑的重複了一句:“跟着你?說的好想誰願意跟着你一樣?隻是我碰巧想走這條路罷了。”
陸雁書一夾馬腹,加快了速度,赫連淵不甘落後。
他要把陸雁書引到陷阱那邊去,他得想個辦法。
别以為吃了一點小恩惠,就可以抵消他心裡的仇恨,他那一腳可是讓他受了不少的疼痛和别人的嘲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