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呼聲已經不能滿足赫連淵了,他站在高高的擂台邊緣,居高臨下的看着站在下首的小個子。
看他依舊是抱臂立着,隻是仰頭看着他,露出的一雙眼睛裡滿是嚴肅。
他盯着那雙眼睛,眨也不眨,他知道這雙眼睛哪裡奇怪了。
這雙眼睛太像剛出生的烏召白的眼睛了,背着光,水汪汪的,濕漉漉的,直教他覺得心裡也覺得像是下了一場雨一般潮濕。
而這雙眼睛,居然沒出現在一個男人身上,還時不時的瞪着自己,發出蔑視的光,這讓他如何能忍。
他有一個想法:他要挖了這雙眼睛。
赫連淵一手捂着疼痛的左頰,一手指着下面的小個子:“你!上來!和我打!”
小個子不理他,隻是看了一眼趙牧被人扶着站起來,錯開人群就走。
赫連淵何時被人這般無視過,跳下擂台就去抓這人的肩膀,那人似是後背有眼一般,側身一閃,躲過了他的手。
赫連淵看他終于停下腳步,向着他看了過來,他将狼牙發帶從發迹扯了下來,小心的收在襦褲腰間,低垂下眼睑,半瞟着他道:“怎麼,怕了?”
心裡想的卻是:他可真矮啊!
小個子隻瞟了他一眼,欲再次擡腿就走。
赫連淵眼疾手快,幾步跨到那人面前。
小個子視線在他右胸口紋了狼首的胸口一瞟,赫連淵感受到了他的視線,左手不自然的撫了撫胸口。
再次問道:“怕了嗎?膽小鬼!”
小個子挺沉的住氣,反倒是站在他身邊扶着趙牧的一個半大孩子氣道:“頭兒……”
小個子擡手阻了那孩子要說的話,再次擡腿欲走。
赫連淵道:“我們打個賭如何?”
那孩子急忙回答:“賭什麼?”
赫連淵往後退了一步,将脖頸上濡濕的卷曲的頭發往後背一放,一指小個子:“如若你敗了,我想要你的眼睛。”
那小個子開口了:“如若你敗了呢?”
聲音悶悶的,隔着面巾傳來,聽的赫連淵汗毛倒豎,心裡一陣惡寒。
他滿面的嫌棄,往後退了一步,離那人遠了些:“我是不會敗的。”
小個子也不說話,将他看着,隻有他不說出賭注,就不願上台的架勢。
赫連淵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小個子一個翻身,跨上擂台:“如若你敗了,斷衽緻歉。”
赫連淵往前的腳步一頓,斷衽對于匈奴人來說可是極大的恥辱,這小子是看出來他對趙牧是公報私仇了。
他擡腳爬上擂台,站在擂台角落,看着對面的那雙眼睛:“我不殺無名之輩,你叫什麼名字?”
小個子沒有回答他,繞過擂台左側,直往他的右側攻來。
他個子嬌小,速度比趙牧快了不止一倍,眨眼間,已經給他受傷的右肋又是“哐哐”幾拳。
赫連淵疼的龇牙咧嘴,他這頭還等着他的名字呢,他已經開始發動攻擊了。
他氣哼哼道:“卑鄙!”
“兵不厭詐。”
赫連淵收了玩鬧的心思,呼出一口濁氣,開始攻擊。
赫連淵仗着自己力氣大,連續不斷的幾招逼近,已經将那人逼到邊沿。
小個子右腳一側,抵在台邊,又接了赫連淵幾招。
赫連淵心裡暗暗高興,心想最後一招定能教他劈死,卯足了力氣,擡腿便踢。
在擡腿的瞬間,小個子也拿出了實打實的力氣。
腳尖往上一踢,刀子一般,紮進了赫連淵的腿腕子。
赫連淵疼的直擰眉,暗罵一句髒話。
掄起胳膊就想一招将人劈暈。
反正他已經被他逼得退無可退了。
小個子彎腰一閃,躲過一記刀手。
赫連淵一個趔趄,二人同時看向赫連淵受傷的腿。
小個子當機立斷,欲再次往傷腿上補上一記,赫連淵敏捷收腿躲過。
小個子看人牆松動,輕松一跳,雙手欲撐住赫連淵肌肉噴張的雙肩翻過去。
赫連淵哪裡能讓他得逞,一把攥住那人的腰,一個下甩,想将他甩出擂台。
小個子一手攀住擂台邊緣,一腳蹬在人群中的一人,一個反身,居然又跳上了擂台。
赫連淵再次退到邊沿,攥了攥手,往那人腰上看去,心裡鄙夷,他的腿現在疼的厲害,半掂着腳跟,腿彎子哪裡一抽一抽的。
那小個子不給他休息的機會,又沖了上來。
赫連淵迎戰,又是幾個回合,小個子已經被他壓在身下,他正想哐哐給他臉上幾拳,一遇那雙眼睛,他便改了主意。
一把扯下這人面上礙事的面巾,這人似乎也沒有想到赫連淵會有這般舉措。
秋水一般的眼睛先是驚慌之後一瞬漫上怒火。
赫連淵看着這人的臉,一下子就呆住了。
小個子瞅中時機一曲腿,頂在了赫連淵的胯間。
赫連淵疼的大叫一聲,翻身側躺蜷曲,隻疼的一身冷汗。
鑼聲響,賽事止,二人平局。
可赫連淵卻覺得他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