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劍陽心懷怒氣,一路穿雲渡海,直到落在碧藍海的門戶大陣之前,仍然面沉如水,沒有任何一點好臉色。
莊玦安穩地跟在他的身後,與他一路在蔚藍色的海波上停駐下來。清風吹動他額前垂覆的黑紗,他很有興緻,轉首向四方觀看。
蒼青的仙島群山在四周漂浮,環繞拱衛着中間這一泓海波,群山的宮殿之中,也有一些人好奇地乘雲而起,遙遙地向這邊觀望。
隻是這些人一看到是鳳劍陽,立刻便都縮回頭去,隻是在臨走之前向這位鳳長老點頭緻意,算是周全禮節。鳳劍陽臉色一望可知的不好,也懶得回應他們,對這些人的點頭隻做沒有看見,但對他們急忙避開自己的樣子發出一記冷哼。
他唇邊還含着冷嘲的餘意,半側過頭來對莊玦說:“碧藍海是個好地方,但這裡的人卻都是些俗人。”
“聽起來你和他們根本不熟,完全是你對主人的恨屋及烏。”莊玦如是說。
鳳劍陽頓了一下,這才道:“你說的确實。”
他又頓了一下,看起來試圖想再說點什麼,但最終張了張嘴,隻是發出一陣沉默的聲音:“……。”
很難相信沉默竟然有聲音。但确實如此,不但有聲音,還有重量。
莊玦便看着他道:“難道我說的不對?”
鳳劍陽将手搭在劍鞘上。
“你說的很對。”他微微冷哂,将腰側的長劍拔出,“也提醒了我一件事。”
一道金紅色的光芒穿霄裂雲,直沖蒼穹,将整片清湛碧藍的一色水天驟然從天穹的中段一斬而開。劍氣煌煌,橫亘雲霄,首尾接入鴻冥之中。
正前方波光蕩漾的雲光水色本是空無一物,此時難以抵擋這樣尖銳強橫的劍氣,發出一聲轟然聲響,雲氣排揎,腳下海波動蕩,海水被灼炎蒸出層層的白色霧氣,翻湧而上。
層層的動蕩海波與白霧翻騰間,金紅色的劍氣光芒仍然閃耀不滅,猶如一道輝煌的光線指引。在目之所及的另一端,一道白色的石門自海霧裡顯出身影。
拱形的門廊此刻早被一劍斬斷,門上的清靈玉光也被劍氣湮滅,本應氣派非凡的石門也就顯出了額外的一重頹廢,實在不堪再為一重仙家洞府的入口了。
鳳劍陽略一拂袖,四周起伏不定的白色海霧一陣湧動,很快被他周身的赤色金芒驅散。
他将長劍還回鞘中,偏首道:“我們走?”
莊玦絲毫不覺得他這種一言不合拔劍砍門的驚世駭俗之舉有什麼不對,聞言一點頭,非常自然地說:“好啊。”
話音剛落,一道劍光閃躍,在門中一瞬而過,轉眼就失去了蹤影。
鳳劍陽也是一拂袍袖,金色劍芒直如光線,追随者那道先去的青色光芒,在空中隻是一現,随即便失去了蹤影。
隻是,等他再度自空中顯出身形,落在地上時,不由略挑了一挑眉。向四周望了一眼,說:“你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這是哪裡?”
他又看向地上的一灘血迹,以及倒在血泊正中的女孩,問:“她又是誰?”
莊玦撥弄了一下手中的紅色蓮花,略一沉吟,回答說:“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這就是你殺人的理由?”
“殺人?”莊玦從出思緒中短暫地将自己拔出來,他瞥了一眼還在昏迷中的女童,又掃過一眼鳳劍陽已經按在劍鞘上的手。
“她沒有死。”莊玦很快地回答說,“隻是出了一點小事故。”
“這并非我之所願,但我已經做了我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