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心是情報與殺手專業人才的底色,專業知識則是必備技能點。現在既能通過對方的問題滿足自己的好奇,又能彰顯自己的知識水平,真可謂一箭雙雕。
雖然一般來說,提供咨詢是要收錢的,但既然此時用做交換,不收也罷。
莊玦于是将目光投向他手中正捏着的那幾枚殘片。他的目光被障帽遮住了,但三七就是很明确的知道,他在看的就是自己手裡的那幾片又脆又破的劍片。
莊玦用一種思考的語氣,緩緩道:“我本來以為……劍修最重手中之劍。本命之劍若是被毀,心神必然遭受重創。可是方才來的這些人,手中法劍盡數碎掉,卻也沒有妨礙到他們什麼。真是奇妙。”
三七偏了一偏頭,用全新的眼光打量眼前人。
他還是什麼也看不到,但他就是知道,冥冥之中一種感覺,讓他知道面紗後的人正在困惑地眨眼睛。
“我說的話很奇怪嗎?”莊玦問。
“嗯……其實也不算非常奇怪,隻是我不是很能把這些話和你這個人聯系起來。”三七将手臂繞到自己脖子上,然後向右邊一歪頭,将頭靠到自己手臂上,盯着對方。
他的眼神直勾勾的,說起來也不算很正常,不過三七自己覺察不到,而莊玦更不可能覺得這樣的目光奇怪。
三七感歎道:“其實我感覺你人還挺好的,但……真是好狠的心啊——”
莊玦不明所以,但是據理力争:“這是最簡單的方法。為什麼不做?”
他又補充:“我以為這是生死之戰。不然,他們何必來呢?”
三七啧了一聲,道:“他們也不是上來就喊打喊殺吧。以我看來……他們沒想殺你。至少現在是沒想。”
“生死操于人手,和死了也沒什麼區别。”莊玦固執己見,說,“都是交出自己的生命到他人手上,讓他人來評判……他們既然要決定我的命,那麼,這就是生死之戰。”
三七不說話了。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話,對方說的貌似很有道理,但抽離出來一想,仍舊是像是一種一派胡言。他想反駁,又不知從哪開始,最後幹脆開始撓頭。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莊玦提醒他。
“啊,你說這個。這個倒是很簡單。”三七精神一振,從方才的邏輯謬論的圈圈繞裡跳了出來。不再思索奇怪的問題,回歸熟悉的技術性領域,實在是令人神清氣爽。
他簡單解釋說:“因為他們都還沒到那個水平呢。”
莊玦沒說話,但是三七已經聞到了他身上飄過來的,名為“疑惑”的氣息。
“本命劍不是那麼好修的,首先劍要至少是件玄器,才能從中溝通出一絲玄妙的天地感應,與劍主自身相合。其次,修士自己也得在劍道浸淫多載,無論是劍術還是劍道,都要有自己的認知才是。一般來說,至少要到……要到化神期,才算有足夠的根底,以道溝通身、心、劍、靈,合為一體。這才能達到你說的那種境界。”
三七很快說完,一錘定音:“既然劍身相合,那破去本命神劍,自然就等于直接攻伐修士自身,當然會心神受損,功力大退。但——”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劍片,在手裡搖了搖權做示意,說,“這些都是普通的法劍。飛雲劍派的人,隻是拿來用而已,就像凡人的普通武器,很容易就更換。
“不過你做假設的起點怎麼就這麼高?”三七疑惑,“一般除了劍修,不怎麼用劍的修士都沒有自己的本命劍。就算是劍修,也得成為中位修士,等到化神以上……人數說起來不多也不少,但世界這麼廣闊,修成本命劍的劍修,也不是能随便就遇到的。你怎麼會把這個當做普遍的事兒?”
莊玦顯而易見的一愣。他的身形似乎都僵直了一瞬,然後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半晌,他猶豫着說:“……我也不知道。”
“這些好像是……直接刻在我腦子裡的。”
他想了一下,又覺得不對,因此說:“不,還是不對,之前我在趙家……”他想了想,覺得具體陳述前因後果很煩,于是幹脆地跳躍到最關鍵處,“有個剛入門的修行者。當時我折斷了他的劍,他看起來受創嚴重。正是因此,我才确定了這個知識。”
“我知道他。”三七很快說,“他是因為剛入門,還在學習引動劍訣,和我剛才說的不是一回事。他的受創是在靈識方面,不在神魂。”
“原來如此。”莊玦恍然大悟。
“那麼。” 三七不給他留下什麼多餘的時間,當即很直率地說,“現在我可以看你的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