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安沉沉呼出一口氣,一時分不清是無語居多還是服氣居多。
懶得搭理墨流雲,他揉了揉頭發,将自己重新摔回床上,看都沒看道:“趕緊滾,别打擾我休息。”
“我才不滾,爬上來一趟我容易嗎?”墨流雲笑眯眯看了眼床上陷下去的身影,臉上笑容消失,極有目的性地拉開衣櫃看去。
裡面的衣服很好分辨,一眼就能認出是兩個人的。
墨流雲神情微冷,祈安看不見的地方,他握着櫃門的手青筋暴起,不住地顫抖。
雖然他克制了力道,關門時仍發出重重的一聲響。
祈安循聲翻身坐起,映入眼簾的就是墨流雲暗沉的臉色。
“你和他住一起?他姓宋的是窮了嗎?就找不到别的房間給你住?呵,小安安我跟你說,這種男的不能要,剛搬來第一天就讓你跟他住一塊,什麼心思再明顯不過了,你可别被他騙了...”
墨流雲信誓旦旦開口,越說越來勁,直到祈安忽然出聲:“是我要住一塊的。”
“......”他像喉嚨裡卡進根魚刺,突兀地止住話音,若說原本隻是八分醋意,尚且控制得住,那麼現在就是瞬間飙升到十分,就差把測量器幹爆。
墨流雲鞋尖重重碾了下地,看向祈安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負心漢,複雜又帶着吃味,但偏偏,他是一句重話也對祈安說不出來。
腦海中不合時宜地回蕩起“怎麼忍心怪你犯了錯,是我給你自由過了火”的歌詞,氣笑之餘,他走到床邊,伸手在祈安頭上揉來揉去,話語不留商量餘地:
“小安安,陪我出去,不然我就一直呆在這,等姓宋的回來,我就說我是被你喊來偷情的。”
“......”祈安沒忍住罵了句有病,一把打掉他的手,皺眉道:“不去。”
“行。”墨流雲點點頭,也不在意,伸手探上衣領,開始解衣服上的扣子,“那我就不走了。”
“......”
不是,來真的?
祈安看向他的眼神帶上了不可思議,好像第一天認識墨流雲似的。
任他想破頭也沒想到墨流雲臉皮能厚成這樣,眼見對方身上扣子解開大半,露出緊緻有料的胸膛,他狠狠扯住墨流雲的衣服,質問道:“你不是答應過我要注意分寸,這就是你的分寸?”
“哦,你說那個,你也知道,我一向說話不算數。”墨流雲挑眉,緩緩道。
明明是再熟悉不過的表情,祈安卻看出了挑釁,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垮下來,正思索在哪打人不會被發現,忽聽系統慌張道:“宿主,宿主,宋星河到小區門口了——”
“......”
“走。”祈安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口的,他一字一句如同鋒利的刀子,直直往墨流雲身上紮。
從他驟然轉變的口風猜出姓宋的要回來了,墨流雲其實很想看看對方發現他時,臉上表情會有多精彩,但見祈安的神情,尚且希望保住條小命的他還是自覺閉了嘴。
———
“安安,我回來了。”
回來的宋星河推開門,朝屋裡喊了聲,卻沒聽到動靜。
他打開鞋櫃看了眼,在沒看到熟悉的鞋子後心想:出去了?
祈安周末一向不怎麼出門,猜不到他這個點會去哪,宋星河一邊挂外套一邊拿出手機,在沒看到祈安的消息後剛準備問,卻見另一個人的消息發了過來——
【黎出一裡地】:抱歉,兄弟,我剛态度有些不好,但我真不賣那些作品,再加價也不行。
宋星河下午出門是因為得知張黎那裡有一些暗河的攝影作品,既然知道祈安就是暗河,他便想出錢買下,卻沒想到張黎态度格外堅決。
看到這條消息,他雖然遺憾,但也知道本就是張黎先拿到的作品,就算他們是朋友也得講究先來後到,便發過去句沒事。
這麼一打岔,宋星河幹脆給祈安撥過去電話。
熟悉的鈴聲響起,他往屋裡走,注意到卧室門沒關嚴,他順手推門進去。
視線一眼就被床上淩亂的地方吸引,宋星河走近,回想起離開時床還是整整齊齊的,便猜到是祈安在上面休息了。
他伸手将被單一寸寸鋪平,腦海裡甚至能想象出祈安窩在上面的樣子。
心頭某處陷落,宋星河嘴邊揚起不明顯的弧度,卻在注意到某個發光的東西後瞬間抿直嘴角。
他眉梢微沉,伸手捏起,就算再不願意相信也意識到——這是根金色的頭發,不管是顔色還是長度,都像極了那個墨流雲的。
與此同時,床頭櫃上放着的手機因為長時間無人接聽挂斷。
空氣靜谧到可怕,宋星河指節攥緊,眉眼浮現出冷意。
此刻他不想探究,也不敢探究為什麼祈安不接電話,他隻想弄清楚祈安現在在哪,以及,到底是不是墨流雲來過。
宋星河将手中頭發狠狠扯斷,扔進垃圾桶,拿起手機就直奔門口而去。
他給物業發消息,要求查看監控,等到他到物業室時,監控已經被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