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臉埋進雙手,微顫着。
窗外的太陽落了山,病房裡沒有開燈,有些暗。
李懷明抓過方小餘的手,緊攥着放在自己臉頰上,捂着他暖着他。
良久,方小餘醒了,偏頭就看見李懷明陪在自己身旁。
他的手被李懷明緊攥捂在臉上,方小餘輕動了動,發現手下有些潮濕,他手指摩挲着李懷明的臉,聲音很輕,“怎麼不開燈?”
窗外夕陽的餘光灑進一抹在病床上,正好照在方小餘臉龐,從李懷明那個角度看去,方小餘笑得格外溫暖有感染力,餘晖下的他看着也就不過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最該是青春張揚、無憂無慮的年紀,卻要同他一起經受着未知的污言穢語,和走上一條不歸路。
李懷明像是怎麼也看不夠他,半晌才放下他手開了房間的燈。
房間裡頓時亮如白晝,李懷明開了燈轉過身,方小餘才發現他眼通紅好像哭過一般。
懷明哭了?他是為自己哭的嗎?
方小餘坐起身體看着他,眼睛一眨都不舍得眨。
“你他媽的,安眠藥不能多吃不知道嗎?!你有聽醫囑嗎?”李懷明紅着一張布滿血絲的眼睛,聲線裡帶着哽咽怒道,“吃多了會死人的!你他媽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有考慮過我嗎?!”
方小餘錯愕地看着李懷明,被罵的眼淚不自覺地流淌下來。
這種淚不是委屈的,大概是那種你突然發現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人會在乎自己、擔心自己,一直覺得孑然一身的你,突然有天轉過頭,卻發現一直有個人緊緊守在身後。
李懷明問他,考慮過他的感受嗎?
要擱以前,他肯定會纏着李懷明問清楚這句話到底意味着什麼?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可經曆這麼多了,方小餘看淡了許多,他的話不管意味什麼,他愛李懷明的心永遠都不會變,就如他說的那樣,除非死了,不然不可能不愛。
方小餘看着李懷明眼眶通紅泫然欲泣的樣子,一時有些無措,“我也沒想到……當時有點做噩夢,隻是比平時多吃了一顆……”
“一顆?一顆也不行!安眠藥是處方藥,遵醫囑不能瞎吃你知不知道?”
“我……”
他話還未說完,李懷明就一把抱住了他,他緊緊地抱着方小餘,看着比方小餘還要無措後怕“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懷明……”方小餘伸手安撫着他,“懷明,我沒事,以後不會在做讓你擔心的事情了。”
李懷明抱着他仍然不肯撒手,“你吓死我了方小餘,你個兔崽子,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
方小餘笑了出來,李懷明這時候真像個小孩,他摸着李懷明的頭一下一下的,“乖,懷明乖,不怕,我在,方小餘在。”
李懷明抱着他好一會兒,後反應方小餘像哄孩子一樣哄着自己,他頓時有些羞赧。
“這才多長時間就來了兩次醫院。”
方小餘摸着李懷明的臉,“我這不是沒事。”
李懷明看着他,望進他的眼底,“你最好給我沒事。”
窗外的餘晖落下又升起朝陽,楊柳樹抽枝出來的嫩芽快速生長,燕子從南方飛回,綠樹成蔭的街道旁有了蟬鳴聲。
初夏了。
李懷明和方小餘在獨棟别墅住了有段時間了。
方小餘原本是跟李懷明住在自己小公寓的,可不知道李懷明在搞什麼非帶着人要來這套房子住。唉,反正他有車,回學校也要不了多長時間,也就無所謂李懷明折騰了。
方小餘拾起昨晚看了一半的書,趿着拖鞋走向陽台。
他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認真地看起書來。
他看得那樣認真,眼睛一眨不眨,陽光照的他暖烘烘的,頭發絲都在發光。
李懷明有些不忍心打破這畫面,輕輕走了過去。
方小餘耳朵靈得很,他放下書擡頭喊了一聲,“懷明。”
李懷明坐到他旁邊,拿起他放下的書像模像樣地翻了兩張。
“懷明,下個星期我就不回家了。”
“幹嘛?”李懷明問道。
“下個星期有籃球賽,要訓練,不想每天訓練完再開車回家,太麻煩了。再說,我都好久沒回宿舍了。”
“嗯,随便你吧。”
“懷明,再跟你說個事呗。”
李懷明挑着眉毛,“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