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起行的表情陰沉的像暴雨前的天空。
他靠在那裡,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穿梭,渾身散發出一種駭人的戾氣。
方問一的室友是霍起行。
霍嶼安排的?
紀雲感覺自己的靠近門的那半邊身子一麻,同時伴随着一種難以言喻的羞恥感。
他彎下腰,慌裡慌張得把剛剛掉在地上的半塊蝴蝶酥撿起來,再直起身時,臉已經紅透了。
方問一顯然也沒料到霍起行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他睜大眼睛,語氣中帶着幾分錯愕:“哥……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霍嶼不是說你要晚上才會來。”
訂婚之後,方問一就随着霍嶼一起改口叫他哥。
每每聽到他這樣叫,霍起行都感覺身上有一萬隻螞蟻在爬,那感覺即怪異又惡心。
紀雲側身坐着,微垂着頭,面容沉靜,有點害羞似的不願擡頭看人。
方問一緊挨着他站在,一隻手搭在紀雲身後的椅背上,呈現出一個保護的姿态。
這兩個人簡直就像油畫裡的一對璧人,看上去登對極了。
狗男男。
霍起行冷笑一聲,擡腳一勾,宿舍門“砰”得一聲關上。
“怎麼,我打擾你們了嗎?”
方問一笑笑,神情自若道:“沒有沒有,哥你先坐一會兒,等會兒紀雲走了我幫你一塊收拾東西。”
霍起行簡直要被他氣炸了,他沒想到方問一的臉皮這麼厚,居然還笑得出來。
他冷哼一聲,拖着箱子朝裡走:“用不着。”
霍起行從包裡取出一個頭戴式耳機戴上,自顧自地開始整理東西。
行李箱大喇喇地癱在地上,過道就這麼窄,紀雲坐在那裡,稍不留意就會碰到。
看到霍起行的那一瞬間,紀雲就明白了霍嶼的意思。
他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簡直後悔得想死。
紀雲已經很久沒有和方問一單獨相處過了,就這麼一次,還恰好被撞上。
紀雲抿抿唇,心裡說不出的煩躁。
紀雲算是方家半個養子,他和方問一不是簡單地說斷聯就能斷聯。
所以哪怕紀雲已經在盡力避嫌,在其他人看來,也不過是他欲拒還迎吊着方問一的手段罷了。
起碼,霍起行肯定是這樣想的。
“你的發情期是不是快到了?”
霍起行剛坐下,就聽到方問一壓低聲音問。
耳機裡的歌正好播放到間奏,是以霍起行把身後那兩個人的對話聽了個一字不落。
紀雲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幾乎是在用氣音說話:“還早。”
方問一絲毫不覺得有第三人在場的情況下,談論這種私密話題有什麼不妥:“那你提前算着日子,身體不舒服就告訴我,别硬抗。”
“……再說吧。”
闆凳在地上拖拽發出刺耳的“滋啦”聲,霍起行的胸膛劇烈起伏着,俊朗的面孔被這辣耳朵的對話刺激得有些扭曲。
他轉過頭,掀起眼皮涼涼地看了方問一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需要我回避一下嗎?”
方問一愣住。
他的目光微微下移,漆黑的眼珠一眨不眨得盯住紀雲:“紀雲。”
紀雲眉心狂跳,忽然産生一種不好的預感。
霍起行嘴角勾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你信息素漏出來了。”
紀雲猛地站起來,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捂住後頸快步跑進衛生間。
不該這麼說的,霍起行知道自己剛才的語氣非常輕佻和沒品。
但他隻要看到紀雲和方問一站在一起,腦海裡就不收控住地湧現出一些龌龊的揣測。
連帶着腦子也變得有些不正常。
紀雲确實感覺自己的後頸在隐隐發燙。
該死,難道發情期要提前了?
他從兜裡取出一個嶄新的抑制貼換上,閉着眼睛靠在門上慢慢喘着氣。
方問一深嗅一口,并沒有聞到任何味道。
他料定霍起行是在故意為難紀雲,心裡有些生氣,卻不敢發作。
“霍哥,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紀雲就是來取個東西,很快就走。”
“誤會?”霍起行站起來,迫人的氣勢壓得方問一不自覺矮了半截:“方問一,你不會以為我沒有調查過你吧?”
“你和紀雲從小一起長大,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們兩人的婚約取消了,但應該在是一起過。”
方問一沒想到霍起行居然調查他,有些慌:“沒有!我們當時訂婚是因為……”
“不管是什麼原因。”霍起行不耐煩地打斷他:“現在你和霍嶼在一起,我覺得你起碼要有身為别人未婚夫的自覺。”
“霍嶼為什麼非要讓我和你住在一起,原因你應該知道。”霍起行眉心微皺,看上去有點厭惡:“說實話,我根本不想管你們倆的事,所以你安分一點,對你,對我,對大家都好。”
紀雲睜開眼睛,僵硬的身體慢慢放松下來。
多麼義正言辭,大義凜然的一番話。
紀雲簡直想給他鼓掌了,如果不是無意之間發現了霍起行真實面目的話。
雖然紀雲也覺得那些話完全沒有問題,但從霍起行口中說出來。
紀雲還是覺得非常諷刺。
他忍不住去想霍起行現在會是什麼表情。
一定還是那種盛氣淩人,高高在上的樣子。
真會裝。
紀雲輕笑一聲,掏出手機,點開和霍起行的聊天框。